南花倾槐(16)
“小黎,你东西落了。”
南黎将手上的药瓶随手放到床头柜上,起身开门。
“哝,耳钉。”
南黎侧身,示意森槐进门。
“哟,肯让我进去了。”森槐甚为惊奇,以往除非有事,不然南黎捂着自己的房间跟女儿闺房似的不让人进,特别是不让他进。
森槐走到里边在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药,说。
“打算在国内留几天?”
“暂时不回去。”南黎关上门,坐到旁边的木椅上说。
“不回去?那你那边的课业?”
“学分修满了,不上课也没事。”
森槐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南黎坚决的神色,也就作罢,留这也好,也方便自己时常过来照看,这么想着,森槐指着桌上的白色药丸转移话题。
“在吃维生素吗。”正要细看,却被南黎抢到手里。
“是维c。”
看着南黎躲避的眼神,森槐眯眼回想药丸的样子,沉声道。
“小黎,拿出来。”
“南黎!”
南黎不听,只紧紧握着药丸不放,森槐心想:“这怎么越大还越犟了呢。”
这道行不通,森槐往放在床上的包看去,果然一眼就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没待南黎反应,森槐一把拿过放在床头的药瓶,顿时瞪大了眼睛。
“小黎?”
“说清楚。”
南黎不肯说,森槐只能自己猜测。是作家的病人不多,常见的都是颈椎病或腰肌劳损,祸及心脏的少之又少。回想起前几天的对方正在输入,再加上今天一睡就是一天,森槐咬着后槽牙,慢慢分析熬夜造成心脏病的可能性,病因一知半解,症状不知道,神他妈连得什么病都不知道。
森槐一个气急,把牙齿不留神磕到了,疼的他眼角都冒出生理泪水,南黎站在旁边,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琴姨的事办好后你跟我回北京。”
“哥。”
“哥什么哥,你还把我当你哥吗,不是说好的不瞒我吗,你!”
森槐一个停顿,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当初怕忍不住感情所以故意不去联系南黎的是他自己,四年来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的也是他自己,知道如果自己不先主动,南黎绝不会找他的自己,哪还有脸面说出要他不瞒他。
“早点睡。”
垂下眼眉,万千话语终究没能说出,森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开门走向对面。
隔日一早,森槐是闻着香味被馋醒的。昨晚翻来覆去到凌晨才好不容易睡着,今早脑袋还不太清醒,鼻子倒是先醒过来。
他摸到楼下,吸着鼻子问:“小黎,煮什么呢,那么香。”
“哥,”南黎转头道,“煮了锅粥,蒸了两笼花卷。”
森槐洗漱好,双手摩挲着坐好,凑到砂锅前嗅了嗅,道:“奇了,这盖子还没揭闻着就这么香,鲜虾粥?”
南黎端上一碟清爽小菜,揭开盖子,拿过勺子搅了搅,给森槐盛上一碗,见他态度依旧,轻轻呼出口气。
“嗯!”森槐尝了一口,叹道,“果然还是小黎的厨艺精湛,可怜我以往的早餐只有两个肉包子,这些年,可没少惦记这些美味。”
南黎一顿,没做反应。早饭过后,森槐上楼换好衣服下来,帮着收拾好碗筷后,南黎叫住他。
“你如果想吃,随时,恭候。”
“好啊。”森槐笑说,想通了一晚上都在纠结的事:从见到南黎的第一眼开始,他此生注定不能对他无动于衷。
等到临行出门赶往送葬的时候,来了一个快递员,两人拆开包裹一看,发现是根点翠簪。来不及细看,把东西放好后,便去往通向琴姨家的路口。
送葬队伍吹着唢呐,声音高过马头青墙。
一行人浩浩荡荡,等到了坟地,按着流程过一遍,人也就埋下面了。
南黎和森槐站在最后面,不发一语,毕竟不是亲属,更何况追悼在心。
周贵财好似要把自己哭成泪人似的,跪在地上鬼哭狼嚎:“妈,我还有很多话,没对您说啊!您怎么就这么,这么走了啊!妈!”
森槐在一旁看着,心想也不知这份母子情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一开始他以为周贵财还是对琴姨有感念之心的,但现在看他这幅过分表现的样子,还真分不清是母慈子孝的戏份多一些,还是真情实感的成分多一些。
不过谁又说得准,森槐看向前几天还痛心疾首,但今日只平静看着墓碑的周清。
死者安顿好,接下来就是活人的事情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又走了回去。之后的事莫过于丧宴哀悼,南黎和森槐也不想凑这个“热闹”,没跟着回去,而是拿出两个杯子和一壶酒走到墓前。
却看到周清蹲在旁边的角落里,她看了他们一眼,站了起来。
她走到墓前坐下,抚过雕刻的字,叹出一口气。
“她之前说我和周贵财到了她墓前,就知道谁真情谁假意,我还不信。哼,还真哭不出来。”
“周清。你们听听这名字,多可笑。”周清给墓碑上拂去落叶,继续道:“您说希望我清心清白清净,您觉得我能做到吗,您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呢。”
“礼仪,知识,我所有东西都是您教的,您什么都肯给我,除了感情,除了感情!你把周贵财当做猪一样的养,是因为他对儿子的期望高还是你把感情都给了这个周贵财!”
周清喊得歇斯底里,眼眶睁得仿佛要把眼珠子吐出来似的,或许是因为琴姨彻底没了,或许是因为这有两个不讲闲话的人,她把肚子里的怨发了疯地往外撒,最后她一笑,说。
“最后还不是我的钱给您造的墓。”
等到周清情绪冷静下来,南黎和森槐才上前斟酒。
“琴姨。”
“琴姨,您说人事但求个问心无愧,凡事却需诸多考量,我敬你。”
等两人祭拜好后,周清在旁边突然开口道。
“去年她来找过我。让我帮她查一些旧事,我想大概和南和..叔有关,本来查的差不多了,但昨天找到一根点翠簪,我已经寄给你们了。”
森槐与南黎对看一眼,森槐问:“不好意思,方便跟我们讲讲查了什么吗?”
“我们工地有一块以前是当地的档案局,他们搬迁的时候留了很多资料,也一直没丢,忘在工地办公楼里,我也不知道我妈从哪得来的消息。让我找的是当年一个人的报道和一艘船的事故,也碰巧,这些资料大概不怎么机密,都在里面,我复制了一份给她。”
“一个人?”
“不是南叔,是一个戏子。我不知道是谁,她说她也不知道,只把有关于戏子的报道都拿走了。”
森槐与南黎对看一眼,南黎点了一下头,森槐转头说,“谢谢。”
“等一下。”周晓琴叫住两人,“这旁边就躺着他,你们就算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以后别来这了,清明也别来,我知道,我妈还爱他,从没停过。”
作者有话要说:钮祜禄·南黎来了,他带着他的耳钉来了
关于琴姨,她的故事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对她,人们的目光没有归来,也没有散去。希望琴姨到最后是真的释怀了她这一生,从光明中来,到黑暗中去,亲自掏出自己的心,又亲自把心给放回去。
在这我要说说,琴姨对周清是抱有希望的,这是她的大女儿,她想让周清活成自己心中的模样,但琴姨的一生都是求而不得,是她自己先否决了这个念头。
其实周清是有做到的。
她的故事陪到这里,接下去,是玖玖两个“卿”儿子的甜蜜爱情啦。
玖玖想要收藏评论,可不可以啦?(????)
(我发现每次颜表情都变成?我好气)
☆、第12章 莲子心麦冬茶
天上星,地上灯,人说死,也常说灯灭。当地有替逝去之人点上一盏长明灯的习俗,以此期望逝世之人来世能够长燃不灭。
森槐在楼前的右亭内燃上一盏长明灯后,拿出早上收到的包裹。
这点翠花簪被青布包裹着,森槐对这道不熟悉,只知这点翠美则美矣,终无视生灵,残忍至极。
把它递给南黎,“怎么看?”
“戏子。”
森槐点头:“确实,点翠在戏曲装扮中比较常见,但是一般都是整个头面,像这种花簪的,更像是古时候富贵人家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