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果子甜不甜(87)
“老林?”
这下没法装了,林骋看似镇定地拿着咖啡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我刚才就觉得像你,在背后看了半天了,哈哈。”
秦舒笑笑,嗔怒道:“一起过了几十年了,是不是我都认不出来。”
林骋低头哈哈了两声,绕过了这句话,“这位是?”
她说:“你好,我叫严清,是秦舒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他不经意地提前那张车票,开玩笑一般地说是自己教书时间长了愈发没有魅力了。
严清笑着和秦舒眨眨眼,说,“是我和她一起去的H市啊,她可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啊。”
果然是她!
林骋心里打起了鼓,继续以开玩笑一般的口吻说:“和你这样有魅力的人在一起,哪能保证我们秦秦把持得住啊。”
严清没接话,看着秦舒,眼神里尽是玩味。
秦舒却是明白了,合着这老家伙以为我和女人出轨了呢,她一伸手就拧住了林骋的耳朵,“严清是顾长安妈妈,我俩是一起去H市看孩子去了。”
豁然开朗!
林骋讨饶,秦舒才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儿林骋提出还有事先走了,秦舒嫌弃地说快走。
待他走后,严清问:“你老公真恐同?我看他编排你编排得挺不走寻常路的。”
“谁知道他怎么回事,书教多了脑回路也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当晚回去,林骋特地准备了烛光晚餐,虽说菜是点的外卖,不过酒可是他下班之后特意去挑选的。
也如他预料的一般,秦舒惊喜地拥抱了他一下,开心地和他吃起了晚饭。
烛光的映照下,他们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只不过聊着聊着,气氛越来越紧张,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般让温情崩裂。
秦舒说,如果你儿子也和男人谈恋爱,你是不是也要厌恶他,骂他打他,把他关起来,或者把他赶出家门,一辈子不见他!
林骋说,前段时间我看过不少论文了,性取向是流动的,不是固定的,要是林野或者林果和男人在一起,我就是打断他的腿也要把他这毛病扳过来!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也是那不要脸的臭小子蛊惑了我儿子,要是让我见着他,我非得打死他不可!
然后秦舒说,那你打死他俩吧。
什么?林骋错愕地问。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林骋久久没回过神来,他听见秦舒说,“林果和顾长安谈恋爱呢,我和严清去H市就为这事儿。”
林骋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他看见秦舒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再醒过来是在医院了,他有些虚弱,问秦舒,“老婆……我怎么了?”
“急火攻心呗,没什么事儿,喝水不?”秦舒说。
他点点头,秦舒拿起水杯递给他。
喝了水,他又躺了下去。
短短一下午,林骋的心路可谓九转十八弯,最终他做了个决定,“秦秦,就先当做我不知道吧,林果还要考研呢,什么事都等考完再说,别影响他。”
秦舒满不在乎地说,“就你想得多,人家两个在我俩的劝说下当天就分手了,你儿子比你拎得清,人家知道什么重要。你看看你,还气晕过去了,看你那小心脏吧。”
林骋被秦舒说得哑口无言,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就知道他儿子不可能是同性恋,就是玩玩。
严清接到秦舒电话时正在做饭,她忙着炸鱼,便开了免提。
“清清,怎么办啊,我昨天一生气就把果果和长安在一起的事儿跟老林说了!”
“哎,我说你什么好,咋样了?”
“气昏过去了,现在在医院躺着呢,我看他反应也不是特别激烈,我觉得我再好好渗透渗透就没问题了。”
严清气不打一处来,“渗透什么渗透,你要干嘛啊你?”
“我……”
“秦舒我再说最后一遍啊,我不可能答应他俩在一起,你别老给我整幺蛾子了,你们家倒是俩儿子,弯一个也没事儿,我们家可就这一个崽子,我说不行就不行。”
秦舒刚要说话,电话却被挂断了。
顾健平出现在她身后,“你刚才说什么?”
严清故作镇定地说,“没说什么啊。”
顾健平说,“我都听见了,清清,怎么回事?”
一滴油飞溅出来,顾健平赶紧冲上去把严清拉到一边,“算了,我来炸,你出去等着,等我炸完鱼再说。”
严清摘了围裙,坐在沙发上。
约莫十分钟,顾健平关了火。
他把围裙摘下来随手搭到餐椅上,“清清,说说吧。”
“听明白了吧?”严清问。
顾长安点点头,“我又不是听不懂中国话,不是,那你跟我爸说了,我奶奶是咋知道的啊?”
“林果他爸不是住院了吗,负责他那科室的有一个护士是你奶奶对门家的姑娘,那女孩儿估计也是当八卦跟家里人说了,他家里那老太太和你奶奶闲聊的时候也当八卦唠的。”
说到这,严清不得不感叹,世界可真他奶奶的小啊。
顾长安啧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巧呢。”
“说得就是啊。”
顾长安问:“妈你觉得我爸有要打死我的架势吗?”
“打死不至于,最多断条腿。”严清说。
“啊?!”
严清腾出右手拍拍顾长安的肩膀,“放心,妈妈的存款干别的不行,养你一辈子还是差不多的。”
“回来啦。”
一停下车,他爸就过来打开后备箱给他拿出了行李箱,顾长安赶紧凑上去,“爸我自己拿就行,你最近挺好的吧?”
“好啊,有啥不好的。”他爸说。
顾长安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精神一点儿。
他爸说:“愣着干啥,走吧,爷爷奶奶等你半天了。”
饭桌上谁也没能主动开这个话头,虽然吃的尴尬,但好歹是吃饱饭了,顾长安长舒一口气,显然忘记了过去砍头的犯人也是很人性化地被喂饱了才上路的。
顾长安刚收拾完桌子,正准备洗碗,他奶奶冷哼了一声,“你也是这么伺候那小子的?”
他爷爷拉了他奶奶一下,“你瞎说什么呢。”
奶奶一下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我瞎说什么了!现在大家全知道了,我孙子和男的谈恋爱,我这张老脸已经丢光了,还不让我说说吗!”
爷爷一辈子没敢和奶奶吵过,这会儿也是收回了手,给顾健平使了个眼色让他来劝劝。
“奶奶……”
奶奶冷着脸瞪了他一眼,“你别叫我奶奶,我没你这种丢人的孙子。”
顾长安讪讪地低下头,盯着那些碗筷,抽了抽鼻子,他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没事的,坚强点。
“哟,要哭鼻子了?”他奶奶突然出现在门口。
顾长安低头眨眨眼,随后扭头冲奶奶笑了一下,“不是的奶奶,刚才有东西进眼睛了。”
“呵,进眼睛了?我看你是脑子里进东西了。”奶奶嘲讽地说。
顾长安咬着下唇,奶奶的话却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穿透了他的耳膜,扎得他鲜血淋漓。
严清听着婆婆恶毒的话也觉得那些字像一根根藤条抽在了自己身上,她应该去阻止,可她却回到房间反锁上了房门,仿佛她听不见,那些话就从未被说出来。
严清,你不是说要用全部去爱你的孩子吗,现在他被伤害了,你怎么无动于衷?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似乎要嵌进她的皮肉的疼痛使她清醒。
“我这么做没错。”
从奶奶嘴里说出来的话不过是以后顾长安要面对的流言的缩影,对,绝对不可以让长安面对那些,他绝对不可以和男人在一起。
顾长安把洗好的碗倒扣过来,这样比较方便控水。
奶奶气愤地瞪着他,“顾健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没脸没皮,那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了!你看看,我说话他当耳旁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