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生存图鉴(9)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学生在校做实验出了事故,他们是第一责任人。
“还能走吗?”
何似点了点头,就是这伤的位置有点尴尬,他没走一步伤口都要和裤腰摩擦,说不疼是假的。
“老师,我陪他去医院吧!”
“老师,我陪他去医院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徐见澄,另一个则来自刚刚的那个女生。
徐见澄说完这句话还把手搭在了何似肩上,何似措不及防往下坠了一下,徐见澄立马托了他一下。
老师稍稍踟躇了一下,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侧身对徐见澄道,“你陪着我们去吧。”
说完这句话,徐见澄立刻把何似的左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走吧。”
其实何似还能走路,没瘸,但徐见澄硬把何似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何似以前在学校和哥们儿也这么搭,没毛病,可就是徐见澄有点高,何似走起来不太得劲儿,胳膊也有点酸,但他也没说什么。
走到校门口,化学老师去叫出租车。街上这点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打不着,何似也不着急,从右口袋里掏出个烟盒。何似用右手单手蹦开,拿到徐见澄面前,“抽吗?”
徐见澄朝烟盒里七七八八的瞥了一眼道,“都什么?”
何似报了一溜串烟名,说的他自己都有点嘴酸,没想到徐见澄轻飘飘的来了句“不抽。”
真是
何似嘴上叼着根万宝路薄荷爆珠,右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打火机,又没找着,只好硬着头皮拿胳膊肘拐了拐徐见澄,“诶,有打火机吗?”
徐见澄从兜里掏出来个机身是仿古印花纱的zippo给他侧身点上。
他同桌还挺有钱的,何似愤愤地咬爆了爆珠猛吸一口过了肺,然后又淡淡地吐圈烟雾来。
过肺真上头。
何似自己独自一人抽了一会儿,觉得空气有点安静又有点无聊,开口问道“你真不抽吗?”
“不太抽,觉得没意思。”
何似又咽了口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然后把还剩半截的烟屁股扔到脚底下摁灭,又捡了起来,向法桐树下的垃圾桶走去。
徐见澄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后面,让何似觉得自己像个鸭妈妈,后面领了只刚出生的鸭宝宝一样。
“其实… …其实你不用一直跟着我,我能走得了路。”
徐见澄点了点头,“我知道。”
何似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这话他可没法接,正好化学老师也已经叫好了出租车。
他们去了R中附属的医院挂了急诊。
这受伤的地方还真是尴尬,好死不死竟然伤在胯骨上。
何似扯了下自己裤子,露出小半截腰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他本来没觉得有多疼,一看才知道刮了这么一大块,上面还混有玻璃碴子,尖锐的痛感不时的刺激着大脑皮层的痛觉中枢,火辣辣的。
何似用左边的虎牙咬住下嘴唇,不过他也没喊疼,觉得都这年纪了,喊疼有点丢人。
“与患者无关的人员可以出去了。”医生开口道。
“拜托您了。” 徐见澄礼貌的转身轻声关门。
大夫让何似躺在病床上,把他的裤子褪下一半,先是拿镊子把肉眼可见的玻璃渣给挑出来,,又拿了双氧水倒在何似的伤口上进行浸润式消毒,本来差不多凝固的伤口又裂开来,往外渗血珠,刺的何似手腕上的青筋暴突。
何似本来就有点小懒,常年一到放假就喜欢窝在被窝里时差颠倒的睡觉,昼伏夜出跟猫头鹰一样,偶尔的运动打球也是在体育馆里,晒不着阳光,所以肤色要比一般男生白上许多,这么与伤口一衬,更显的狰狞。
擦完碘酒,医生拿医用棉布贴好,“可以了,别沾水,晚上可以撕下来透透气,还有小心衣服粘到伤口,很有可能会长上去。自己注意一下。”
“谢谢大夫。”
化学老师和徐见澄一直等在外面。
化学老师先反应过来关切的问道,“伤口没事吧。”
何似疼的脸色发白,还没反过劲儿来,但还是尽到礼数对化学老师笑着道,“没什么事儿,老师,今天麻烦您了,辛苦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何似不好意思让女生为自己担心,尤其是像化学老师这种说话细声细语温柔和气的女老师,
化学老师抬腕看了眼表,这会儿早就校本课程下课了。
“你家住哪啊?”
“我家就住这附近,您快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何似看化学老师一直看表,肯定是有急事,再说快天黑了,人家这么一温温柔的老师独自一人回家也不太安全,哪能再劳烦人家。
三个人出了医院,化学老师打车回去,何似和徐见澄目送老师上车,等到那辆车汇入车海,何似才微微松了口气,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徐见澄肩上,像以往拍二中的兄弟一样拍了拍他的肩,拍完了才发现这是徐见澄,不是他那帮哥们了。
何似的手放在徐见澄的肩上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拿走也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徐见澄倒是没在意这些,还是神色如常。
想到刚刚徐见澄不是让自己把手搭在他肩上了吗,自己别扭个什么劲儿啊,何似还是把手搭在了徐见澄肩上。
☆、是谁的心啊
夏天天黑的晚,但现在已经是夏末了。
暮色四合,天边大片云霞被染成赤紫色,背后是高楼大厦万家灯火,医院街前车水马龙车流不息,汇成一条光带向远处蜿蜒,街上的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向着目的地奔去。
晚风越过山河溪涧穿越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旖旎的来到来到两个少年身旁,吹起他们空空荡荡的校服。
何似想家了,那个小城环海又靠山。登到高处,就能看到蔚蓝的海平面,夏天的风最舒服,海风一吹夹杂着远方的水汽,淡淡的萦绕在空气中。
何似仰了下头,随即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今天下午麻烦你了,请你吃个晚饭吧。想吃什么?有忌口的吗?”他一边问徐见澄,一边给何文远发短信,告诉他今天在学校写作业回家会晚一点。
“没。”
“你晚回家父母不担心你吗?”
“我家没人。”
何似愣了一下,但他正在低头看手机,眼中惊诧的神色一掩而过,识时务的也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翻了翻附近的餐厅,因为是医院旁边,餐厅比较少,何似又懒得走路,就挑了家评价不错,距离又适中的餐厅。这时候屏幕上弹出消息,是何文远问道“用我晚上接你吗?”何似顺手回了个“不用。”
“不远处有家俄式餐厅,可以吗?”
“好啊。”
路还有短距离,何似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 air pods,“听歌吗?”
何似一般不跟人分享耳机,在他看来,听歌识人,歌单属于个人隐私的一部分,把自己歌单分享出去,那还不如让他去大街上裸奔呢。
但他今天突然就抽风了。
“好啊”徐见澄没犹豫,从他手里拿了一个左耳的,何似拿了右耳的。
今天的随机播放和今日推荐格外不合何似口味,搞得何似不停地暴躁的切来切去。
“你今儿个还写作业吗?”何似低头切歌问道
“都写完了。”
“写完了?!”
徐见澄看着何似眼睛睁的大大的,有点想笑,好像自己家里的猫。
“什么时候写的?”
“你做数学题是时候,没多长时间就写完了。” 何似听到这个回答气的简直想要吐血。
何似今天的作业是一笔还没动,他昨天晚上的作业就没写,老师上课讲的知识他也没复习。
算了算了,马上就到周末了,他等周末再整理也来得及。
这时候,耳机里的歌曲随机播放到了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曲前奏,何似停了一下,看了下徐见澄表情,在切和不切之间来回犹豫。
“就巴赫的这首吧?” 徐见澄察觉到了何似的目光。
“一般人都不喜欢听这种的吧。”何似又问道,“学过?”
“以前上乐理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赏析过。”
何似点了点头,没有去按下一首。
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被裹在钢筋水泥的森林显得弱小而又微不足道。
餐厅是家上了年纪的老苏联式风调,William Morris式的壁纸,还有欧式复古的水晶灯,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反射在人造水晶流苏上,向四面八方散去。何似被这灯光照的疲倦感顿涌,浑身懒骨头又冒出来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