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生存图鉴(31)
何似没吱声,深呼吸了几下把皱着的眉头压下,他心里其实对于何文远这种有事无事找茬吼人的人心里真的是又惧又烦。
何似索性鞋也不蹬上了,拖拉着鞋直接就开门往外走,等到门外面再踩进去。
“用我送吗?”
关门那一霎何文远又问道。
何似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不用”。
何似轻手轻脚关了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蹲下来提鞋。
他没坐电梯,一路小跑冲下楼梯。
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哪怕是只有短暂的七天。
可能因为今天又是重度雾霾,还在市区,天上竟然一颗星子都没有。
何似进了地铁口,发现徐见澄正在安检的地方等自己。
少年身量修长,即便是在困倦的地铁灯光下也显得分外耀眼。
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桌。
自己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啊。
何似冲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到你家那站集合吗?”
“想早点见到你啊。”
想早点见 到你。
这六个字像是惊蛰时的初雷,一声平地惊响后开始万物复苏,漫上春意。
何似浅褐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瞬,而后又迅速收紧,恢复正常。
“是吗?”
何似强压声线,假装漫不经心道,但胸腔里一颗心却砰砰砰的直跳,好像要蹦出来了。
“弦弦怎么办?”
何似岔开话题道。
“交给我家阿姨照看一段时间。”
徐见澄笑了笑,”你想他吗?你想他可以随时来我家看他,他也很想你。”
何似简直要腿软。
等到登了机坐在座位上,何似给沈欢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上飞机了,然后便支棱着头看向窗外。
广大的停机坪上,成千上万盏暖黄的指示灯在夜幕中化成点点星河,何似每次坐飞机位置都订到坐窗边。吴忧和徐见澄则坐在飞机前部的商务舱。
何似把头靠在舷窗上,哈出的气在窗上糊成一片雾气又很快消散开来,何似反复了几次觉得无聊,又看向过道,空姐空少还有乘客们挤在过道,还有一个空姐手里拿着计数器,边走边按,在数人数。
直到所有乘客都入座,空姐站在机舱前部轻声漫语的叮嘱:“请将电子设备调至飞行模式……”
何似划开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然后又倚回了窗边。
午夜飞行。
何似想起来了圣修伯利的那本《午夜飞行》。
圣修伯利最著名的是那本享誉世间的《小王子》,柔软而又天真,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开辟过新航线,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王牌飞行员竟然有如此敏感和忧郁的内心。
但何似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午夜飞行》
他说:“昏黄的路灯下,有个醉酒的人在饮泣。”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指示灯被飞快的掠在机后,成为浮光掠影。
B市的城区规划真的是严格的四方形。从上空俯视,路灯,车流,构成纵横交错星罗棋布的光海,何似呼出了口气,在玻璃上呼出块雾来,这片光海又变的隐约起来了。
何似内耳神经比较敏感,一坐交通工具就容易犯困,他闭上眼睛前最后的画面就是机翼上的扰流板被气流吹的开开合合反射出了微弱的银光。
他是在飞机落地的一瞬间被颠醒了。
终于回来了。
身边的人都打开手机,开始回微信打电话报平安。
何似也把自己的手机解除飞行模式。
他看见了沈欢在他上飞机后发来的一条短信,
“妈妈等你。”
飞机停止滑行,何似没有大件行李,只有一个书包。
他背着书包穿过拥挤的人群,这之间还不忘给徐见澄和吴忧他们发了一条信息“外面见。”
这班飞机半夜十二点落地,出口的警戒线后面还有不少接机人在翘首以待。
何似站在出口中央先是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沈欢。
他的心倏地一下就往下坠。
何似又走进了一个一个的看,还是没有沈欢。
他的心像是掉进了个无底洞,一直坠呀坠,坠不到尽头。
何似掏出手机,发微信道“你哪呢?不是说好等我吗?!”
“咳,我在旁边走路凑这运动app的步数呢。”
沈欢回到,“这不看见你了。”
沈欢冲他挥了挥手,何似这才看见了。
何似绕过警戒线小跑过去,“你干嘛不等我,你要等我就在警戒线后面好好等好吗,不要随便乱走,我看不见你我......”
何似像倒豆子一样又急又快的说了一堆,吴忧和徐见澄惊了,何似说话一般都有条不紊、条理清晰的,他俩连一句“阿姨好”都没来得及插上。
无论多少岁,在母亲面前还都是小孩。
等何似噼里啪啦的说完,吴忧和徐见澄才抽了个空问好。
乍这么一看,很难看出何似与沈欢五官的相似之处。岁月迢迢,曾经再明艳的五官经过岁月的洗礼也变得模糊而又粗糙。
沈欢的车就停在机场大门不远处的停车场,何似自然而然的坐在前座,吴忧和徐见澄便坐在后面。
上车前,徐见澄悄悄塞了个东西在何似手里,何似借着路灯一看,是徐见澄的airpods。
还是右耳的。
何似右边靠窗,左边靠沈欢。
车缓缓驶动,滑入黑丝绒般的低垂夜幕。
Pennies in a stream,
Falling leaves a sycamore,
Moonlight in Vermont,
Pennies in a stream,
Falling leaves a sycamore,
Moonlight in Vermont.
徐见澄放了一首《moonlight in vermont》,可惜的是今晚的Q市没有月亮,只有路灯。
何似可能是因为在飞机上睡饱了,现在完全没有困意,他把车窗打开了条缝,把额头顶在窗边上,吹的他几捋发梢飞了起来,惬意的很。
后视镜里,徐见澄也以一个同样的姿势倚在窗边。
you are there while i\'m here,
徐见澄又切了一首歌
over the sea days could dirve me crazy,
这首歌也在何似的歌单里躺着。
missing you in my way that\'s all i\'m gonna say,
是killersoap的distance.
baby i\'m waiting right here,
这个专辑的名字叫做
i hope you\'re there dreaming with my memories,
《月球背面的光》
missing me in you way that\'s all you\'ll have to pay,
i\'m living alone each day but i know that i would be a pair with you.
夜晚的高架桥空无一车,车内静寂无声,两个人共享着耳机,这是专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与秘密。
沈欢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一点才开进小区。
吴忧睡的还蛮沉,是徐见澄推了推他才把吴忧弄醒。
何似家住在一二层,整栋楼只有他们底层和顶层开发商给配了两层,底层附赠小花园,顶层附赠露天阳台。
沈欢绕道前面拿钥匙开门,何似直接从后面的花园栅栏上翻了过去,上楼梯拉玻璃推拉门。
吴忧这刚睡醒还迷瞪着呢,头上被压住的呆毛屹立不倒,直挺挺的立着,道:“嘿,你这不走寻常路”,然后也跟着翻了过去。
这院子比他刚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好看了多少,被沈欢种上了花,何似不识,但这花开的确实艳。
大瓣大瓣的花朵层层叠叠,沐浴在月光下,争相开放。
“嘿,妈”
何似给沈欢打电话,“你怎么还把后面的推拉门给锁上了?帮我开下啊。”
徐见澄原本没翻这栅栏,见此却也翻了过来,他腿长,一迈就迈过来了。
“你们这治安好?”徐见澄问道
“起码从来没人偷过我们家”,沈欢给何似开了门,何似一边进门一边回道。
“妈,你怎么想起打理那外面的花园了?”
“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就打理打理。”
何似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吴忧和徐见澄道:“我住楼上,我妈住楼下,楼上楼下都有客房,你们随意。”
何似给他们带路,“这两间是我爸我妈住的,不过你们要是不愿意住客房,想去楼上跟我住一个屋也成,只是我半夜可能会踢人还抢被子。”
“你睡品好差啊,不过,叔叔阿姨住两间?”
吴忧问道
“嗯,他们分房睡。”
最后还是他们仨一人一间房,都住楼上,没住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