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式走马(ABO)(89)
乔伊跟出来,发现两个人居然熟络的并肩而立,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而后脑中灵光一闪,“你们...你们...不会早就认识吧?”
他的眼睛看看黎津,而后转向钟凉,又转回黎津,忽然想到戴维曾经说他们两个人的信息素很相似,他还奇怪身为beta,戴维怎么会感觉到。难道说的是黎津的信息素替代品和钟凉的信息素相似?
何止相似,替代品简直就是按着钟凉的信息素制作的!自己平常只记编号,竟没察觉到这一点!
乔伊只差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他无意之间把两个人的故事编排了好一通,讲给另外一个人听,他们该不会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吧?
钟凉看着乔伊精彩的表情,抿嘴笑了笑,又用眼神示意乔伊别乱说话。
乔伊结结巴巴,顺便叮嘱他要按时服药,注意身体,这个季节不要大意。才用震惊的目光目送两人离去。
消毒水气味混着静谧的医院走廊,钟凉问,“你的低敏症,还好吗?”
“和以前一样,没太大起色。”黎津抬手触了触颈后的信息素模拟器,几周下来已经习惯,分辨率却到了瓶颈不再上升。“那你呢?”说完,他敏感的看钟凉一眼,生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从钟凉清洗标记到两人重逢,谁都没有率先提起这个话题。这是两人之间最最脆弱的一个部分,掌握不好分寸,便会裂的粉碎。
黎津的确认为,他们在催情替代品的作用下标记是错误的。可如果钟凉心里有他,又为何要清洗标记呢?他一思及钟凉受的苦,心里便堵的慌,堤坝越住越高,仍怕有一天会被担心和疑虑冲垮。
钟凉眼神闪了闪,他不认为乔伊会告诉黎津那件事,可自己却是一定要说的,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条件下提起,黎津会不会接受,他心里没底。归根结底,是自己任性的洗了标记,造成一切无法挽回的局面。
“最近感觉还不错。”钟凉淡淡道,脑中飞速运转着。
两人走到医院门口,钟凉终于打定主意,咬了咬牙,“黎津,我想跟你说...”
黎津却蓦然抬手搂住钟凉肩膀,心中警铃大作。因为侧目望到不远处,钟凉的车后多了一辆全黑的轿车,挡风玻璃往里看,清一色的黑衣保镖,不免想起从前在阳淮被人监视软禁的日子,或者钟凉遇到了什么危险,以至于要雇佣这么多保镖?
钟凉顺着黎津的眼神看去,“没事。是我的人。”说着,顺势往黎津身边靠了靠。
黎津稍稍放了心,同时手有些尴尬的抬起来一点,虚虚的搭在钟凉肩膀上。
钟凉感觉重量减轻,倒显得自己刚刚的接近十分刻意,心里涌上一阵羞恼和失落,幸亏很快上了车,尴尬的小插曲就此揭过。
黎津从后视镜看到一直紧跟的车,忍了忍,还是道,“为什么增加这么多保镖?”他瞧着钟凉因为这句话而略略紧绷的侧脸,压低声音问,“钟涵?”
钟凉回头盯住他的眼睛,其中有深重的担心。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立刻道,“你不要插手。”
“...嗯。”黎津垂下目光,表情无波无澜。
钟凉顿觉失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他掐住话头。
大半年前,他不希望黎津参与他和钟涵的战争,但从自己起用明达的那一刻开始,黎津就已经被卷入。黎津是不求回报的帮助他的,为此被董事会打压,期间内情钟凉都知道。
可他怕黎津暴露在钟涵的枪口下,又怕黎津被钟涵利用来对付自己。甚至生出一点点想要保护他的念头。
在黎津看来,自己大概是一个不领情的没良心的混蛋吧,黎津明明是带着笑意告诉自己,搞定utopia的商家入驻,就像把世上最美好的珍宝捧到自己面前。可自己又是怎么对他的呢...阴阳怪气朝他发火,亲手把那些珍宝摔得粉碎...自己的用意他不懂,自己也不曾明说。
难怪黎津那么生气。
心脏闷痛起来。钟凉朝向窗外,在飞驰而过的街景里,极轻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黎津微微一愣,喉结上下动了动,说不出话。钟凉现在这幅样子,令他心疼,也心生怜爱。
...
中午定的餐厅,是情人节那天两人偶遇的那家。坐下后,钟凉问黎津想吃什么。
“点你喜欢的就好。”
“那你上次吃了什么?”
黎津抬头看他,没见到什么异常反应,便随口报几样味道不错的特色菜。一道凉拌菜里有花生,黎津特地去掉了。
钟凉挥手又指了几样,专挑招牌和贵的点,私以为能够以此压过郑禾恩的风头。
侍应生在餐前上了薰衣草茶,似乎和国内的味道不同,清淡中带了些苦涩,在口腔中逡巡一圈,留下持久余味。
黎津淡淡抿一口,掐指一算发觉上次喝这茶,已经是九个月前的事,和钟凉在餐厅平心静气的吃饭,大约还要更久远一些。他往往使自己不主动回忆这些事,不接触和钟凉相关的一切,这样便能稍觉轻松。
如今看此间种种,倒仿佛都消散于袅袅的雾气之中。苦过、痛过,到底非他不可。
饭后,王皓迪不曾打电话来催促。两人都不着急回去,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黎津忽道,“在医院门口,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钟凉眨眨眼,把当时的场景和细节拼凑起来,发现自己想说的话,一时开不了口。“唔...”低头啜一口茶,突然来了灵感,从自己的衬衫领口把一直戴在胸前的项链拿出来,又摘下来摩挲几下,而后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
黎津一见,脸色不太自然,“这个是...”
“你能跟我说说,关于这个项链的事情吗?”钟凉带了点认真道。
黎津沉默良久,哑声说他从阳淮那栋房子的枕头下发现这条项链,偷偷带回z市,一直尘封在小盒子里。想过用上面的照片调查钟凉的身世,最终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过卑鄙,放弃了。得知项链对钟凉的重要性,本想留个念想,或者是...一个筹码,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人完成标记,而项链被他抛之脑后。如果不是钟凉发现,他可能会在很久之后才想起来...
钟凉静静听完全部,苦涩的弯了弯嘴角。
真相就是这样简单,简单到寥寥几语,简单到讽刺可笑。
他把脸埋在手掌中,鼻尖酸酸的,他怕是要悔穿肚肠。
黎津见他这样,有些无措。他起身坐到钟凉身边,犹豫着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
下一秒,钟凉隐藏起所有的脆弱,伸手把项链取回,吧嗒一下打开翻盖,露出里面的照片给黎津看。
“这是我妈妈。”钟凉道。
黎津的动作随之停了,默默的等着他的下文。
可钟凉并无太多可说,“就是你想的那样。都新府的房子是她留给我的,吉他和项链也是。她隐退的时候,钟鸿志把市面上的大部分照片都销毁了,所以她留下来的照片不多...”
“钟凉,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黎津垂下目光,满心愧疚,如果他早一点把项链还给钟凉的话...
钟凉蓦然抬手,轻捂住他的嘴,阻止他接下去的话。
两人挨得极近,彼此触碰对方的手,仿佛构成一个闭环。有什么东西在其间汩汩涌动着,泛起阵阵波涛,直达内心深处。
黎津凝视他微微有些湿润的深琥珀色的眼睛。他好像从中读懂了很多东西。
“是我该说抱歉...”钟凉低声道。
黎津没有回答,沉稳的呼吸洒在他的手背,让他觉得这样的动作不合时宜,讷讷收了手。
黎津从他手里拿了项链,把翻盖合上,戴入钟凉颈间,又拨了拨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钟凉把他的手从自己头顶拉下来,牢牢抓在手里。心道不知黎津怎么养成的习惯,总喜欢玩自己的头发。
黎津也没有抽手,任由他握着,是微凉柔软的触感。
钟凉一节一节指节摸上去,黎津的指根有驾驶留下的薄茧,手掌宽大,手背能看到几根青筋,像是力量的证明。
“他牵过你的手吗?”钟凉状似自言自语道。
黎津微微有些窘迫,明白他问的是郑禾恩。如果有,那也是无意为之,何况自己记不清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