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式走马(ABO)(120)
“知道。”黎津顿了顿,而后抬起头正视他,“的确,我自身条件不足。但我会继续努力追上他的。”
钟鸿志满意的笑着,“我知道。其实你在同龄人中已经很优秀了,不要妄自菲薄。”他抿了一口茶,“今天找你来是想说,我同意你们在一起。”
黎津微微讶异,同时也攥住拳头。
只听钟鸿志继续道,“其实我想了很多方法,比如给钟凉安排相亲,也找过你以前的那位...可我发现无法拆散你们。”
黎津脸色沉了沉,即使钟鸿志及时止住话头,他明白那个没有说出的名字是刘建业。
“但是,最近集团处境不好。你懂我的意思吧?”钟鸿志紧紧盯着他,“如果你能劝动小凉,让他不要太针对小涵了,我会亲自给你们操办婚礼。如果他还是固执己见,那么...”他的目光突然阴狠,“你在z市的人脉、资源、根基,老东家,都很危险。而钟凉,最后也不会属于你。”
黎津蓦然掐住手心,“钟先生这是在威胁我么。”他知道钟鸿志完全可以做到这些的,可他不会强迫钟凉做他不愿做的事,何况这是钟凉这么久以来的心愿。
钟鸿志不置可否,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先失陪了。”黎津果断起身告辞。
整个下午黎津都仿佛被阴云笼罩,忧心忡忡。钟鸿志大概和钟凉说过什么,却没得到钟凉的妥协。可如果钟鸿志真的对他们做什么,到时候两个人又要怎么应对?他为当时的冲动拒绝感到后怕。
回家的路上,黎津望着红灯出神,被钟凉一眼看出端倪。
“钟鸿志找你了。”
黎津知道无法隐瞒,便点了头。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钟凉轻声问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黎津没有正面回答,“阿凉,做你想做的,我一直都支持你。”
钟凉见他神色不对,追问,“他还说什么了?”
黎津启动车子,没再看他,心中犹豫接下来的这些话该不该说出口。等又过了一个路口才缓缓道,“是我自己的想法,不针对这件事情。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再没有父亲了。也许可以试着好好谈一谈。”
“他威胁你了,是不是?”钟凉淡淡问,哪怕他早已经知道答案。
黎津把车停在路边,认真的看着他,“不是的。我没关系,但我担心你...”
“怎么没关系?!他威胁你不是等同于威胁我吗?难道你想和我分开?!”钟凉忽然吼他,鼻尖酸了,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这么久过去,黎津还是对他没有信心,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么?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为了别的,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害呢...
黎津不知所措的搭住他的肩膀,“宝贝,我...”
“开车!”钟凉瞪他一眼,再没说话。
他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到了这个让他徘徊已久的分叉路口,是时候做出选择。可这个选择如此艰难,让他气血翻涌,克制不住。
让那些人都身败名裂,钟凉觉得还不够...他甚至想那些人全部消失...原来他也是贪心的,会得寸进尺。
他想着和黎津过往的点滴,他们从毫不相干的陌路人,中间分分合合这么多次,到如今心意相通。
黎津希望他能得偿所愿,才不把内心的惶恐害怕说出口,只说一个折中的借口。可如果得偿所愿却失去黎津,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这是两难的境地,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会有这么一天。一边是年深日久的仇恨,一边是独一无二的爱人,他愤怒不甘又如何。
到底是心甘情愿。
也许这个选择并不难,早在很久之前,他已经义无反顾做好决定。他为黎津一次次对仇恨妥协,也因此更加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黎津没有说出的深情,钟凉逐渐通透,心中便有了答案。
...
钟凉在两天后主动联系钟鸿志。
他们在鸿鹄的董事长办公室对面而坐,两人均穿着正装,保持默契,两张八分相似的脸上是一样的严肃认真。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正式的会面和谈判。
“黎津都和你说了吧。”钟鸿志率先开口道,他总是想要占据上风。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黎津了。”钟凉冷冷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要用他威胁我。”
钟鸿志点头,这是下策,并不是他的原意。“那么你最后的决定是?”
“漏税的报道我可以解决,具体的事宜都交给我,保证鸿鹄没有任何问题。但钟涵必须去t国的公司,永远不能回来。”钟凉没再犹豫。
从前钟涵把他软禁在阳淮,现在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钟鸿志默了默,忽然放声笑了。其实他们父子骨子里是很像的人,都在反复试探对方的底线。他原本的计划便是让钟涵去到别的城市,虽然没有t国这么远。他抬高价码又约谈黎津,让钟凉放过钟涵,而钟凉又何尝不是在用鸿鹄的未来威胁他自己。至于鸿鹄,他一早便打算交到钟凉手上,自然不能让公司出一点差池。
各退一步。
“可以。还有呢?”钟鸿志问。
“鸿鹄的继承权,股权,和承认我的身份。”
钟鸿志意外的抬眼看他,“好。”他没想到钟凉竟然主动提出留在鸿鹄,“股权从来都在你手上。”
钟凉抿了抿唇,原来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钟鸿志果然希望自己从他手中接棒,最初的猜测没错。
此刻,钟凉心里五味杂陈,他极力劝说自己不要相信钟鸿志所谓的“对你们母子的补偿”,却又不可抑制的想到钟鸿志对自己偶尔露出的温柔神态,和记忆中仅存的画面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他身边的亲人,的确只剩钟鸿志一个人了。
两人商定所有事宜,都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钟鸿志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忽然问,“‘报仇’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为了黎津,这么做值得吗?”
“你是永远不会懂的。”钟凉抛下这么一句话。
钟凉走出鸿鹄大楼的旋转门。夏日午后微风闷热,蝉鸣四起如胜利的战歌。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卸下仿佛背了大半辈子的重担。
要说他没有一丝的后悔是不可能的。挣扎、迷惘、痛苦、无助。可他真的的放下了。
因为他要拾起的,是有黎津的未来。
...
一周以后,鸿鹄的高层大洗牌。前总裁钟涵因财务失察被派遣至t国分管产业。原副总裁钟凉升任总裁一职,正式接管鸿鹄所有事宜。钟鸿志退居二线。
这天,钟凉让黎津下班先回家。
黎津去超市买了食材,准备晚上和钟凉庆祝他的成功。
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一进门,就见灯没开,落地窗透进半暗的天光。餐桌上用蜡烛摆了一个爱心的形状,中间趴着那只熟悉的橘猫玩偶,一本白色相册斜靠在它背上。
黎津弯了弯唇角,心想着宝贝准备什么惊喜。放下手上的购物袋,一步步朝着餐桌走去。他小心翼翼的从火光之中取出这本相册,带着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扉页夹着干干净净的七片银杏叶的标本,而后面是空白的,那将由他们二人共同描绘。
黎津又翻回来,几乎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些叶子...这些不会是他在疗养院捡到送给钟凉的那些吧?代表着纯情之情、永生不变之爱的银杏叶,原来他还留着吗...
“阿凉?”黎津轻轻喊他,蓦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吉他扫弦。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
黎津循声推开卧室门,心跳快的几乎要把他淹没。
钟凉一身纯白色西服,头发梳的格外精致,抱着吉他坐在铺满百合花瓣的床上,床一旁的等身烛台同样点着蜡烛。百合浅淡的花香混合着他幽冷的琥珀信息素味,整个房间都宛如仙境一般。
钟凉弹唱的投入,是他们初见时的那首《走马》。那是黎津熟悉的曲调和唱腔,气音婉转绵长。
黎津呆立在门边,不知不觉眼眶发热,他不忍心打扰这幅的美好景象,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时间定格,希望音乐能带他回到他们初见的地方。
初春,傍晚。他在长街上听到歌声一抬头的霎那,钟凉的侧脸惊艳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