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学(39)
感觉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般,祝余被放开,无力地扶住墙面,他闭了闭眼睛再看手表,才过去了十分钟。
关心和苛责,愧疚与挣扎,只纠葛产生于这十分钟。
喻昀扬留下一句狠话便丢开他走出了休息室,祝余顺着墙滑落坐在地上,他并不是站不起来,只是突然觉得好累。
大概的回想一下,估计说的就是“你再敢欺负他,就等着吧,绝对让你生不如死”这类的威胁吧。
真是可笑,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呢?一个师兄而已,却好像比自己还要关心裴尚,为什么自己以前总是看不见呢?
他这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只会注意裴尚偶尔的笑意,看不见他眼底的凄凉。只会得过且过和他混在一起,毫无包袱地说着情话,却听不见裴尚心里无声的叹息。
他自以为浅显的喜欢,根本不是裴尚所渴望的爱情。
而现在,当他终于迈开腿跨进了浓雾森林,却惊觉在看似平静的树冠下隐藏着那么沉重的隔阂早已在时间流逝中堆砌成墙。
这片曾接纳过他的森林,在被无情地放火烧毁后便自我保护对他戒备森严。
他能做什么呢?
他要怎么做才能看到走进墙内,让他重新被接受?
祝余低着头把头发揉得凌乱不已。
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重新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镜子努力做出一副灿烂的笑容确认无误后,安静地带上门,朝办公室走去。
“不在休息室,那肯定在办公室里。”祝余收好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深呼吸往办公室走去。研究人员不怎么用办公室,所以大片的区域零零散散只有一两个人在座位上,祝余远远地就瞧见了俯身在写着些什么的裴尚,他又换上那副灿烂的笑容快步走过去。
“当当当!”祝余扒拉在裴尚的桌前,试图与之对视,“我来视察,刚刚顺带路过怕你太想我,就进来看看你,怎么样我好吧!”
裴尚好像碰到什么难题,他微微皱眉眼神一转不转地看着面前的表格,对周遭充耳不闻。
“嗯,这样吧,中午想吃什么?日料还是海鲜?家常菜还是西餐?”祝余继续语气轻快地问着,长臂越过遮挡轻轻拉了拉裴尚没在写字的手。
“那你不选就我选咯,待会我在门口等你吃饭,你安心工作,乖。”祝余强撑着笑意把心里的丧气憋了回去。
直到祝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裴尚都没抬起头一次。
午餐时间,祝余提前守在门口,强行抓住裴尚让他和自己十指相扣,拽着他上了车。
温热和冰凉相触碰,却是奇异的契合。
算来,这其实是两个人第一次十指相扣。遇见裴尚之前,这些表示亲密的小动作在祝余看来通通是无用,他总擅长用情人之间的方法处理一段关系,而不是恋人。
而现在,他开始自然地渴求着抚摸,亲吻,牵手和拥抱,也开始为得不到回应而失落。
依旧是一人说一人听吃完了午餐,祝余只得牵强地笑笑,又把裴尚送回了研究所。
等到晚上,将裴尚送回家,祝余站在门口抵住门框,却不敢擅自动作。他小心地瞅着自顾自进客厅换衣服的裴尚,忐忑了大半天才开口,“裴裴,我可以进来吗?”
裴尚挂衣服的动作好像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不言语又转了回去。
祝余自学的《裴尚微表情解读法》在这种情况下已然失效,他也估摸不出这是个什么意思。只得挠挠脑袋,再次带着请求的口吻,“裴裴,我是说我可以睡这里吗?”
裴尚这次连看都不看他了,径直去了洗手台洗手。
祝余大着胆子,“不说拒绝就是允许,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就好了,晚上再慢慢和他聊。”跨进了客厅。
直到他在家里晃来晃去,洗完澡裴尚都没有赶他出去的意思,祝余暗暗窃喜还是有希望的。
便在裴尚进卧室后也摸上了床,只是在刚掀开被子时,裴尚一下转过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祝余莫名生出了一股自己强占清纯小媳妇的罪恶感,明明自己才是被睡的那一个啊!
祝余讪讪然地快速上床,裹在温暖的被子里闻到枕头上那淡淡的紫檀香紧绷的心才略微放松了些。他缩在被子里,透过被子的缝隙偷偷地观察着背靠在床头靠垫上坐着带着金丝边眼镜看书的裴尚:柔和的暖光洒在眼睫处,衬得更加浓密卷翘,鼻梁上的金属边和光线互相映衬让裴尚的棱角变得柔和。
再次感叹对方精致的五官的同时,情不自禁地就凑了过去。
祝余慢慢地挪着,很快脑袋就蹭到了裴尚的腰间,软软的棉布很是舒服让他多蹭了几下。手在被窝里摸索着很快就触到了裴尚的棉布睡裤,看对方没有抗拒,祝余的手顺着大腿根部就往上游走,覆上了对方的两腿之间一边打量着对方的反应一边开始揉弄起来。
紧紧贴着的距离,让祝余清晰地感受到裴尚呼吸开始加快,胸腔的起伏变大,像是得到了鼓舞,祝余胆子猛然变大,一下子翻身压在裴尚身上往上坐了坐正好坐在在腰间,搂住裴尚的脖颈便开始热切地亲吻着。
祝余习惯裸睡,此刻他全身只穿着一条内裤,隔着薄薄的布料在裴尚的腰腹间挑逗地来回磨蹭,同时上面急切地吮吸着唇瓣,寂静的空间充满着他吮吸吞咽的水声。很快,他放开对唇瓣的咬夺,开始深入口腔,搅动着裴尚的舌头想邀请一起舞动,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使出全身解数,对方都只是毫无反应,只是被他牵引带动着,连象征性的配合都没有。
祝余急了,他摸了一把因为猛烈缠绵的接吻而滑落到下巴的津液,迅速褪下内裤扒开裴尚的裤子,用手中的津液草草扩张几下便想握住裴尚的性器往下坐。
正当他准备对准往下坐的时候,一只手拦下,一道有些愠怒的声音响起,
“下去。”
这是这段时间来,裴尚第一次声音带上情绪,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祝余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继续握住裴尚的性器想要往下坐,却不知为何怎么都做不到,他突然很气,可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
他突然浑身泄了力,自暴自弃地趴在裴尚怀里像以往那样渴求着安慰。不过这次,直到他昏睡过去,背上都没有等到那双臂弯的拥抱。
就这样,像复制一般过了好几天,裴尚不抗拒祝余的出现,他们就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一起吃饭,细心地接送下班,一起在一张床上入眠,裴尚好像只是话更少了一点而已。
可,他们不是以前那样了,有什么东西破裂变质,祝余很清晰的意识到这一事实,至少最表面的,裴尚不肯主动碰他,也不肯和他做爱。如果不是叫他的名字强迫回答,裴尚不会对祝余的话有任何反应。
祝余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晚入眠前他一定要紧紧抱着裴尚抚摸着对方平坦的小腹,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曾经短暂存在过的小生命,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他们不是陌生人一样,他开始极度黏着裴尚,一点点的反应就会让他不安。
他无数次开口想要坦诚过去的事情,却又无数次的吞咽下去,反复告诫自己时机不对。
“嗯...”
睡梦中祝余想要翻身却感觉被束缚住,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最近浅眠的祝余被吵醒。他睁开双眼,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但身上却结结实实地被压住。
想要扭动突然发现四肢被紧紧捆住绑在四角,他心里一惊慌张地扭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裴尚。
还没放下的心在看清裴尚的表情时又提了上去。
只见,月光透过纱帘映在裴尚的左脸上衬得裴尚肌肤更加瓷白,鼻梁轮廓更加明显,另一半脸陷入黑暗。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麻木,冷淡,而是染上了病态的眷恋疯狂,嘴角诡异地提起一个弧度,他双手捧着祝余的脸,慢慢地往下凑,像是要看穿祝余的瞳孔,从里面找出自己的身影才罢休。
这个眼神祝余不能再熟悉了,在那个小黑屋被囚禁的日子里,裴尚总是这样瘆人地盯着他看,而如今享受过温情的他,内心的害怕更甚。
他瑟缩着想挣开却被压制得无能为力,只能被迫迎接着裴尚那露骨得仿佛要吃掉他的视线,耳边传来凄厉而憎恨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