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42)

梁千暮见他坐下了，自己也就不再呆站在那里。“我习惯将事情早些做完，这样就有时间去思考不足之处。”

方皓源似是赞同，也似是欣赏地点了点头。“现在在做什么？”他指了指梁千暮的电脑。

“修改舞台设计。”梁千暮打开一旁的笔记本，将手头这个半成品传至其中，然后转过去对着方皓源。“我在审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舞台存在的几个视觉盲区，很影响观众的视觉体验。”

方皓源凑近看了下，梁千暮调出记号笔，将他发现的那几点视觉盲区通通标记了出来。

“的确是这样。”他拄着下巴，眼眸随着梁千暮的记号笔转动着。“或许你可以追加几个光源？或者适当将两侧的观众席设置为阶梯状？”

梁千暮点头，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便不会再被那些情绪所左右。

“这个舞台是多边复杂型的，所以在开工前，你必须要确保除去视觉盲区等一系列外部因素外，观众是否会因为你的复杂设计而眼花缭乱。”方皓源看的十分仔细，他甚至让梁千暮暂停动作，然后放大其中一个点，最后追加了自己的建议。

他从事了多年时尚圈的经验，并非无稽之谈，梁千暮将方皓源所说的一切都一一记下。

“方总，谢谢。”见方皓源今日特地前来，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梁千暮心中再怎么膈应先前的那些事，也总得道一声谢来。

方皓源站起身，看着他，“不需要和我道谢，再怎么说，作为这次高定的主办方，我也应该提出些建议来。”他的话语中，曾经的那些不正经似乎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有认真的态度。

梁千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方皓源能够放下先前那些不愉快，梁千暮觉得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跟着站起身，他想要送方皓源出门。

“作为对我指导你的答谢，一会就送我到停车场吧。”刚刚暗自高兴了没多久，方皓源就狠狠地打了梁千暮的脸。

但是他的这一简单要求，梁千暮也没有办法拒绝。

一路上，经过身旁的都纷纷侧目。毕竟，Mclord的老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梁千暮余光瞥见好几个小姑娘的眼中都充满着激动与粉红，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了下。

这年头，女孩子找对象，还真是不好找啊。

刚一出公司大门，梁千暮就看到方皓源那辆显眼又嚣张的蓝色奥迪R8。看来，今天是他自己开车前来的，一个助理都没有带。

“明年三月的巴黎时装周，还记得么？”两个人并肩走着，方皓源突然来上了这么一句话。

梁千暮知道他又在挑话题吸引自己，“当然记得。”

“考虑得怎么样？想和我一起去么？”方皓源朝着他凑近了些，头逐渐向着梁千暮的方向倾斜。

梁千暮感受到他的这一行为，好在现在是在露天路上，空间足够大，他稍稍朝一旁挪了挪身子。

“方总，现在的重心，难道不应该是秋冬高定秀么？”梁千暮扯开话题，他的确很想去巴黎时装周，可是方皓源的话中，明显带着些其他意思在。

谁知方皓源下一秒就一把抓过了他的手臂，将梁千暮狠狠地拉向自己。

梁千暮没有料到他的这一举动，身体却做出了本能的抗拒反应来——他另一只没有被拉扯的胳膊下意识地就抵住方皓源的胸膛，不想让自己大面积地接触到他。

方皓源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他凑到梁千暮的耳旁，轻轻地说。

“那么如果我现在就想说这个呢？”

方皓源太过强势，眼看着他就要将梁千暮困在自己同奥迪R8的中间。

“千暮。”这时，一旁，响起了顾岑的声音。

现在不过下午三点过头，顾岑就已经早早地等在这里了？

方皓源没有想到一旁会有其他人，他松开禁锢住梁千暮的手，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顾岑依旧是今早的那个装扮，平静地站在一旁，视线却带着些冷漠与凝视。

“你是？”方皓源没有见过顾岑，他只以为是一个过路路人，却没想到他直直地喊出了梁千暮的名字。

顾岑扭了扭脖子，朝着梁千暮的方向走了过来。今日他前往公司后，也同样换了身正式西装，此时此刻，冷风呼啸的大街上，两个气质不俗的男人正在相互对视着，似乎想要通过眼神一绝搞下。

梁千暮感觉到了无形弥漫着的硝烟味，他正欲开口，顾岑却先他一步。

“我叫顾岑，是梁千暮的朋友。”

方皓源歪了歪嘴角，保持着最正式的皮笑肉不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方皓源，正在追求千暮的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不光梁千暮愣住，还连带着顾岑。

“介绍完毕了，现在你可以让开了么？”方皓源的语气，已经降至了冰点，他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不耐烦。

然而顾岑却没有动，连脚都没有抬一下。“不可以。”

方皓源的双眼微微眯起，梁千暮赶忙上前，挡在顾岑身前。

“方总，很感谢你今天来给我关于舞台的指导。”他说完，向着方皓源鞠了一躬。“我还有其他工作，就先不送了。”

他趁方皓源不注意，在顾岑的右手上轻拍一下，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同往回走。尽管顾岑现在已经强势了不止一点点，但是如果对象是方皓源的话，这个比较就没有意思了。

“千暮，”他刚刚转身，方皓源便叫住了他。“如果你对巴黎时装周还有念头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提供机会给你。”

梁千暮一愣，但是并没有回头，继续朝着公司走去。顾岑懂了梁千暮的暗示，但是在转身前，他又将头转向了方皓源。

面无表情，但是不代表没有感情。

顾岑径直地跟在梁千暮的身后，走进公司里。公司中的员工纷纷诧异，梁导怎么刚带出去一个方总，一下子又跟了个看上去就是个总裁老总样的男人回来了？

一开办公室的门，蒋羽然正坐在电脑后拉着表格。他一抬头，先是看到梁千暮，又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顾岑，同样也是一愣。

“Leo，你帮我去一趟人事部，我听说老师最近又新招募了几个模特进来，我想要他们的资料。”

梁千暮随意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蒋羽然，蒋羽然也十分懂他的意思，立刻放下手中制作了一半的Excel表格，拿着手机便走出了办公室。

“先坐羽然那里吧。”梁千暮看了眼方才方皓源坐过的那张沙发，实在有些破烂不堪，便指了指蒋羽然的电脑桌，示意顾岑坐到那里去。

顾岑点点头，他倒是不会介意这么多，但是既然梁千暮发话了，那也就听了吧。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梁千暮一想到刚才那一幕被顾岑撞见，有些彷徨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彷徨是因为他怕顾岑会误会自己同方皓源之间的关系。

“我和方总……只不过是合作关系。”还没等顾岑提问，梁千暮倒是忍不住解释道。

“我相信你，刚才发生的我都看到了，千暮。”顾岑的语气却是出奇地平静，似乎没有激起任何波澜。“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他故意与你拉近距离，我的腿就已经不受控制，朝你走来了。”

☆、同学聚会

回家时，依旧同前几次一样，顾岑开着梁千暮的车，只不过一路上，他们的话明显少了很多。

下车后，顾岑前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晚饭要用到的食材，梁千暮则是等候在车旁。

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因为方皓源的那一系列粗暴行为而改变，相反，梁千暮感觉到，就好像是心中那堵破烂不堪的墙进一步垮塌了一样。

顾岑回来时，手中拎了便利店提供的塑料袋，隐约可见装在其中的嫩豆腐。

前些时候自己无意间提到了一句想吃番茄豆腐汤，没想到顾岑将这句话记下来。

“千暮。”吃饭的时候，顾岑主动叫了他，“你是怎么认识方皓源的。”

他对于下午看见的那一幕始终有些无法释怀，考虑了很久，顾岑才开口问道。

梁千暮停下了筷子，果然，顾岑问了他有关于方皓源的事情。“我指导的第一场秀就是方皓源提供的机会，就是Helena的那一场成衣秀。”

顾岑明显记得那一段时间，几乎是两人最为黑暗以及沉重的时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