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罗曼史(18)
沈齐终于得着机会狠狠教训了钱忱,打完人的他瞥了一眼余声:“这回打他,是为了我的兄弟,与你无关。”
余声捏着拳头,终究还是松开了:“确实,与我无关。”
钱忱不敢置信地看着余声:“余声,你不爱我了吗?”
余声不愿回答他,钱忱突然冲上去拉住了余声的手,他在害怕:“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的!”
余声的手指修长,光滑白皙,这样一双手他曾经握过无数次,如今却觉得空落落的。
钱忱把他的手放到眼前,失魂地寻找着什么。
“戒指……戒指呢?”
余声用力抽了出来:“丢了。”
钱忱笑了笑,上去抱他:“你不要骗我。”
余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一池的荷花道:“就丢在这里。”
丢了?
余声把戒指丢了,把他也丢了。
钱忱如梦初醒,在众人的视线下,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花池。
余声很想拉住钱忱,理性告诉他不能,钱忱是为了戒指,不是为了他。
池塘的水很深,钱忱的裤腿全都湿透了。
余声看着他,他的身上有污泥的臭气,也有荷花的香味。
钱忱一步步地走过来,把戒指捧到了余声面前,要给他戴上。
余声抬手打开了他,冷冷道:“别人不要的东西,你觉我会留着?”
戒指滚落了一圈,倒在了钱忱的脚边,他蹲下捡起来,颤声道:“原来我才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他直起身,将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红着眼圈对余声说:“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钱忱的离开,余声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有些担心起了他。
余声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狠心,可他又不能不狠心。
他害怕自己再次坠入钱忱温柔的陷阱,他不能让自己动摇。
所以,钱忱,再见了。
……
余声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到钱忱了,他今天路过那间酒吧,不自觉地就走了进去。
坐了一会儿,余声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思念钱忱了,他猛地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突然一个笑容猥琐的男人拦住他:“小美人,又遇见你了。”
余声没有忘记这张让他恶心作呕的脸,他不想忍,直接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男人被打后狂躁起来,拽住了余声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你个贱货,谁还不知道谁啊?钱忱都把你踹了,还他妈给老子端着。”
余声知道自己打不过男人,可谁让他提到了钱忱,那个他心里最怕人触碰到的地方。
他站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男人挥拳,男人被惹恼了,顺手抓起一个瓶子砸过去。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余声不知道钱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他就是有操控时间的本领。
瓶子碎裂的时候,飞溅出来的不仅有酒,还有钱忱的鲜血。
钱忱的血就落在余声的眼角。
在这一刻,余声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躲避钱忱了。
他甚至想,只要钱忱再对自己说一句“我爱你”,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钱忱昏睡了三天,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自己的戒指。
余声满眼血丝地望着他。
钱忱对余声说:“我的父母去了天堂,留给我这枚戒指,我把戒指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丢了。”
余声的泪簌然落下,滴在戒指上,一颗又一颗。
钱忱急切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从前,我寄人篱下,陆玺保护过我,我便把他当成了救星,把对他的依赖当成了爱。可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我爱你,比对我的生命还要热爱。”
“今天是六月二十四。”余声忽然开口。
钱忱静下来,看着余声。
“今天是荷花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我会永远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无论从前怎样,今天,我只当第一次认识你。”
说完,他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七色心愿·上
时威是从酒吧里出来的。
今夜外面雨下得很大,落在身上很凉。
天太黑了,这个点不可能打到车。
他靠在墙上,看着朋友们一个个地驾车离去,叹了口气,走到角落里,给沈齐打了电话。
沈齐来的很快,时威上车后,沈齐给他扔了件外套:“你不是跟朋友出来把妹的吗?怎么他们就把你一个人丢路边了?”
“小王他妈妈忽然病了,小李他哥今天带女朋友回来,小赵……”
沈齐打断他道:“他们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时威愣了愣,笑着说:“沈哥,你别把别人想的太坏了,他们其实……他们其实也不容易。”
沈齐把车停在路边:“他们容不容易用不着你操心,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求你帮他们办事了?还是又找你借钱了?”
“没有。”时威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就一些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时威这样的话说得太多了,沈齐根本不信他,直接从他口袋里把钱包抢过来:“你的卡呢?怎么钱包里一分现金都没了?”
时威捏着瘪瘪的钱包,眼神哀求地看着沈齐:“沈哥,你就别管了,他们说好了会还的。”
“你把那几个人是谁告诉我,我明天,”沈齐突然摸出手机,“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缺了你这几个钱就活不了了。”
时威铁了心不说,沈齐也没办法,只好从自己钱包里抽出张卡递给时威:“你给我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别人活别人的,不管他们怎么说,只要你是我沈齐的兄弟,就没人敢欺负你。”
时威接过卡,没心没肺地笑:“还是沈哥对我最好。”
他跳下车,目送沈齐的车子渐渐消失。
踏进家门的时候,楼上传来一个声音:“刚才是沈齐送你回来的?”
时威点头:“嗯。”
“有一阵子没见沈齐来家里了,最近我们公司想跟沈家合作,周末家里办酒会,你把他请过来。”
时威眼神躲闪片刻,还是点头:“知道了。”
回到卧室,时威反反复复地组织着语言,他不知道怎么跟沈齐说,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齐。
别人都说他是沈齐的跟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沈齐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兄弟。
父亲的要求他无法拒绝,可他不想让自己和沈齐的友谊牵扯上利益关系。
他在犹豫。
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是沈齐的消息。
——周末的酒会我会去的,到时候你过来接我。
时威突然很想哭,沈齐真的是处处都为他想到了,而他却是个利用朋友的小人。
……
周末的酒会如期而至,时威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他的父亲却看着他皱眉:“你站这儿干什么?家里缺你一个迎客的吗?你还不去接待你的朋友。”
时威刚想进去,沈齐从里面出来搂住了他的肩膀:“时总,好久不见了。”
时威的父亲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孔对着沈齐:“原来是小沈总啊,家里人照顾不周,还望多多海涵。”
“确实照顾不周,但看在时威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计较啊。”沈齐扫了他一眼,“听时威说,你们公司最近正策划房地产开发的项目,我手上刚好有几块地闲着,不如去那边聊聊。”
时威的父亲求之不得,时威却拉住沈齐的衣摆,低声地喊了句:“沈哥。”
沈齐拍拍他的手,狡黠一笑:“我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时威叹了口气,从桌上端了杯酒,转进一个房间。
“他来了,他来了。”
房间里一伙年轻男女喊着时威的名字。
“时威,你不是说能帮我拿到江神签名吗?”
“时威,你前天给我介绍的几个妹子也太没劲儿了。”
“时威,最近哥们打算开个公司,有兴趣入股不?”
……
时威被他们吵得烦了:“一个一个说,急什么呀。”
他早就学会了抛弃所有不开心,该微笑的时候微笑,只要混进这群人里,他还是时家那个最没有脑子、最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一群人哄闹了一阵,时威被沈齐喊走了。
之前对时威最热情的男子突然冷下脸,对着时威的背影“呸”了一声:“看他狗腿那样,不过就是个小三的儿子,靠着傍上沈齐才在时家登堂入室,还真把自己当小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