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花满路(30)

学妹轻笑轻语,说起上学时,问他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在学校后院,小桥边的事。明朗摇了摇头。

“师兄忘了么,当时有个师姐给你写了信,结果让你那个好朋友给扔了。”说完,笑了笑“当时我正好从旁边路过,可是看着你那个朋友还怪生气的,嚷嚷着要去告诉老师。”姑娘好像还有话忍住没出口。

她这么一说,明朗倒是想起来了,学校后院有一座很小的桥,那回自己放弃了保送名额,自然落在了隔壁班杜蔓头上,小姑娘感激涕零,洋洋洒洒写了封长信,连带着说了句“在北京等着你”,约明朗到了小桥边。姑娘前脚一走,后脚来的路审言知道了就炸了毛,“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信给我。”说完扯过扔到了旁边垃圾桶,心里冒出了十二分的不满意:“现在的小姑娘知不知道廉耻,等什么等,让她等鬼去。”

明朗看着他莫名其妙地一顿发火,隐约觉得他好像是对杜蔓这句话更生气点,随口说了一句“你干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就是讨厌这个人行不行。”说完,扯过人揉了脑袋。好像路审言那会儿就开始了鸡妈妈的护仔欲,但凡觊觎明老师的统统都是没安好心,自己却一点都没察觉。

路审言那时并不明白,为什么有明朗在身边,不管做什么都很安心,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好,想把他藏起来,有时觉得自己真是自私,可那是明朗,不能分给别人半点的明朗。

作者有话要说:阴天,明天继续。

第24章 子非良人

明朗正跟相亲对象说话间,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过来了,竟然是蓝澈。蓝澈看了他跟姑娘一眼,打了个招呼,心下明了地笑了笑,“你们聊,完了我再过来。”明朗闹了个红脸,这故知遇的。

饭毕,明朗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姑娘见他不冷不热,面有难色,心下了然,笑盈盈说了声:“师兄不要有负担,当多年未见,吃个饭而已。”明朗长舒一口气,会意一笑,“谢谢,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姑娘起身走了,蓝澈慢悠悠晃了过来:“怎么,路审言这回没来搅局?”说完,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了笑。

明朗微微弯了眉:“你也开我玩笑。”

“不是,我怕他知道了,把我这儿拆了,还靠着小门面养家糊口呢。”蓝澈与他多年未见,丝毫不见得生分,没来由地亲近。

明朗没想到,这家西餐厅,蓝澈是老板,难怪刚才服务生说了有人请客,“谢谢蓝老板请客,下回我请你。”

“行,下回让你出回大血。”蓝澈一缕半长发掖在了耳后露出了一只耳钉,脸上一贯地平和淡定。

明朗说:“你只看我笑话了,上回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样?”

还没等蓝澈回答,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前面这人眉目犀利,脸似刻出来一般,一双俊目打老远看着蓝澈的方向,不错神地走了过来,明朗瞬间感觉到了压力。这人自然地坐在蓝澈身边,长臂搭在了人肩膀,紧着搂了一把,看着对面的明朗挑了挑眉问:“朋友?”

蓝澈任他揽上了肩膀,看着明朗有点吃惊的表情,“介绍一下,非哥,周子非。”又转头介绍明朗,“大学同学,明朗明医生。”

那人冲明朗点了点头算打过了招呼。明朗看着这人耳朵上打了一只跟蓝澈一模一样的耳钉,心里顿了顿,蓝澈也是眼光独到。倒是那人,扭头看蓝澈的眼神专注,还不自觉地带过一层温吞。

子非良人,怎知人之情深。明朗笑笑,觉得自己想的多余,说了声“你哪天想吃大餐招呼我”,告辞了。

良人于何处,那个答案,一直在风中飘。

三年又三年,明朗和路审言都本硕连读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前行。明朗现在很少开路审言的玩笑,这人在自己的领域里展现出了相当专业的素质,骨子里还是那个人,经脉却好像重塑了一遍。明朗时常看着现在的他想,如果时间重来的话,还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人就是由诸多偶然因素推动着前进的,最终变成了当下的我们。

就要本硕连读完,路审言忙着准备论文的事,导师近来还跟他提了出国的事,路审言还在犹豫,申请难度不小,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跟许婷婷也因为这件事闹起了矛盾。许婷婷当然不希望他走,人一走变数就多了,还能想到什么以后,说了几次不想让他走。话说许婷婷跟他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些年,好像已经认定了他,明朗还说过等他俩结婚,要给他当伴郎的事,反正总往自己身上插刀,疼痛感都麻木了。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于路审言来说,确实是个问题。

明朗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一份郑重的喜欢。要说这么多年,明朗走到哪儿都是招人喜欢那一伙的,自小是别人家的孩子,后来是可靠的朋友,无论谁喜欢上明朗都是应该的,可明朗偏偏拒绝了很多喜欢。这年的情人节,有个姑娘看着他认真地跟他说:“明朗,我喜欢你。”话说得直白又郑重无比,明朗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姑娘。

那个姑娘是明朗一个班上的,叫秦熙熙,大眼睛,黑长发,待人接物进退得当,透露着良好的家庭教养。一次老师安排了一件工作,正好抽了明朗和秦熙熙,结果明朗崴了脚,秦熙熙没吭气,一个人扛了下来,完成了老师交代给的事,还抽空给他送来了云南白药。

每天都能见到,自然接触多了起来,秦熙熙没事总爱冲他笑,连旁人都看出来了,“明朗,秦熙熙是喜欢你吧,听说她爸是咱们省里最年轻的厅长,前途大好啊。”

怎么可能?明朗摇摇头。后来的某天,秦熙熙真的很正式地说了喜欢,明朗不知要怎么回应。秦熙熙觉得他有点为难,轻声说:“你不要有负担,要是觉得还行再给我回话,觉得不行就算了啊,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说完,很坦然地一笑,语气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感,明朗心里叹着气,转过头发了愁。

后来路审言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事,一边劝他,“姑娘不错,别错过了。”一边心里发起了酸,为什么会酸,不是应该替他高兴么,明老师那么好,应该遇到好的人。

明朗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带任何表情地问:“你希望我跟她好么?”

觉出他语气的不寻常,路审言寻思了个来回也不明所以然,只能从心地说了句:“我希望你好。”

路审言,你觉得这样我会好么。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就在这些微弱脆弱的联系中,明朗迷惑了。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灰烬里翻腾出来,几出几进,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跨出那一步会怎么样,就跟他普普通通的一起生活,再养条大金毛跟他似的没事爱撒个娇,如果平时太忙周末也要开个火的,一边洗菜做饭一边聊聊周围的人和事,也会陪着他一起做幼稚无比的事,夜晚时候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即使再颠簸也不会感到心慌因为扭头能看到他,没事去看个展览要不随便去哪儿走走看看,只要身边是他,怎么都是心安的,如果他忙不管多晚都等着他,如果下雨,就带着伞去接他,有球赛时陪他看场球,冬天就窝在一起看电影……两人一狗,三餐四季,明朗不是没想象过,没奢望过,只是时间太久,奢望的事如断线的风筝,离自己越来越远,浮在了某处云端,让地上的人未敢再细想。

好多细节,明朗都忘了。只有在心里自嘲着,起了这个念头就已经大逆不道了。

自从那个寒冷的夜里,明朗生出了要陪在他身边的念头。多少次想靠近他又克制地远离,想触碰他又隐忍地收回手,如今,你要我放手了么。你觉得这样我会好是么,好,为什么不呢。

明朗回头就跟秦熙熙说了“好”,姑娘冲着他微笑,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好像说的做的都是别人的事情,有时候看着姑娘如花的笑脸觉得应该回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路审言还在奇怪,他最近怎么了,人蔫蔫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伸手揉他的头发逗他玩:“你是不是中毒了?”

明朗没动没说话,也没躲开他又在头上乱揉的爪子,是,我是中毒了,我中了叫路审言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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