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718)
人们总愿意给自己欣赏的人行各种方便。
你这样描述他,我就放心了。”
“放心?”
“这趟不虚此行,我已经很久没听说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那你真该关小黑屋,读上三个月案宗。”
“这主意不错,我会考虑的。”闫思弦道:“继续,我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落网的。”
“他偷了不该偷的东西,那东西是一些人的命,那些人比警察狠毒多了,消息也比警察灵通多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找到了书记,并且威胁到了他的性命?”
“不止威胁,是实质性的伤害。”
“警察都找不到的人,那些人却能找到,看来他们真的很厉害。”
吴端不置可否。
闫思弦便继续道:“我猜猜看,是那种小说里根本不能出现,一出现就有封书风险的人?”
“当然。”
“我非就那么几类,我大概能猜到,你继续。”
吴端并没有继续的意思,靠在车窗边,目光看向窗外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
树虽秃了,盘虬的枝丫有种袒露锋利的美感。
这样的枝丫自然是挡不住阳光的,一条条yīn影快速从吴端脸颊上掠过,阳光被切割成了小份,像是金灿灿的芒果慕斯蛋糕。
想到甜食,人的心情便会好一些。
吴端轻声道:“应该是你出国的第三年吧,也是冬天,墨城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案。
一间制毒仓库发生爆炸。
仅仅爆炸不算什么,关键是,二十余名警察葬身火海。
那次行动,缉毒、刑侦联合办案,赵队带队,一早就摸清了犯罪分子的窝点,原本是稳操胜券的行动,谁知情报有误,那窝点里竟然藏了爆炸装置……那些警察……那些几天前还跟我并肩作战,在一辆便衣车上蹲点,一起啃gān巴面包,喝同一瓶矿泉水的人,瞬间全没了,有两个人,至今连尸骨都没找到。
一支队牺牲了5人,而且全是骨gān力量,全是带过我的老警察。
赵局原本要亲自进厂房的,被缉毒队长劝了一句。
缉毒队长说:我们对制毒环境更熟悉些,还是我们去,万一有什么事儿,你在外头统筹,我放心。
缉毒队长牺牲了,跟在缉毒警后进去的五名去固定证据的刑警也牺牲了,赵局捡了一条命。跟着赵局在外头准备接应的我,也捡了一条命。”
闫思弦的手用力握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少有地没去思索这一切跟书记的关系,而是全身心地关注吴端所讲的事情本身。
他当然知道那次震惊了全国的爆炸,也当然知道吴端保住了命,却不知吴端曾离葬身火海那样近。
吴端拍拍闫思弦的肩膀,“都过去了。”
“嗯。”
吴端继续道:“我跟你说这些,因为这些事儿跟书记有关。他从我们要抓捕的那个团伙老大那儿偷了东西。确切地说,不能称之为东西——他偷了一个化学分子式。”
“新型毒(手动分隔)品?”闫思弦问道:“他偷那东西gān什么?”
“据说是想一劳永逸,跟毒(再次手动分隔)贩分成,结果栽了个大跟头。那些不要命的主儿,怎么可能坐下跟你谈判?更不会讲利益拱手相让。”
“能让你欣赏的人,我以为有多聪明,看来不过如此。”
“是不过如此,还是另有隐情,我始终想不明白。”吴端道。
“另有隐情?”
“他不该去gān那样的事,那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在。我总觉得他藏了一些事,虽然后来我旁敲侧击,但他对过往始终三缄其口。
不仅他,就连案宗都被上头调走封存,赵局也不再提起那件事了。”
闫思弦挑挑眉,“意思是,你现在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呗。”
“你好像很得意。”
“是有那么点。”
吴端轻笑一声,“见过书记本尊再说吧……我提醒你一件事,他挺吓人的。”
“吓人?”
见到书记本人时,闫思弦觉得吴端的提醒还是很有必要的。他瞬间想到了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
纪山枝,书记,几年前赫赫有名的大盗,看照片算得上帅的一个中年人,此刻的样貌不用化妆就能扮演卡西莫多。
他的背佝偻着,脸上的皮肤抽抽巴巴,一只眼睛没了。
是真的没了。
上眼皮和下眼皮粘连在一起,眉骨下只有一整块凹陷的皮肤。
凹陷着,那里面并没有眼球。
一只耳朵没了,只有头侧的一个小dòng。
这副面貌,是大火灼烧的结果。
他左侧的裤管空空如也,两手倒都在,只不过指头也被灼烧地粘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