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700)
这样的人当然巴不得在同伴的陪伴下解脱,更巴不得有个机会给家里赚笔钱,心里有愧么。我自己就是这样,能理解,对我们来说,一旦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愿望,让我们gān啥都行。”
“你跟周聪怎么认识的?他也是通过病友群找到你的吗?”
“是啊,他一直都知道,我得病以后到处旅游,没敢跟家里说。我以前在群里也算挺活跃吧,跟他挺能聊得来。
有一回他私聊我,说是有个活儿,能挣钱,问我愿不愿意gān。我问能挣多少钱,他说了个大概的数儿,我觉得挺多,问他什么活儿,他说得面谈。
无所谓,反正我也是到处走走看看,那就来墨城玩玩,顺便跟他面谈呗——我估计,他就是看上我这一点,才来问我的。
他倒也没藏着掖着,见面就直接跟我把情况说了,就是……卖血什么的。
我之前是真没想到这种状况,吓了一跳,但他说的一点特别打动我,他就问我死的时候难道不想有同伴在跟前陪着吗?”
李司农沉默了一下,吴端接过话头,“反正你答应了。”
“嗯。我……我见到之前帮他们送货的人了,他病发了,成了血罐子,他们真的对他不错,有人专门照料,还有人……那应该叫临终关怀吧?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基本上一直有人陪在跟前,跟他说话……我想要的,无非也就是这些。”
“那说说组织内的情况吧,总共有多少人?怎么分工的?”
“人得话……除了周聪,我就知道两个。”
“你细说说。”
“我不知道他们叫啥,他们几乎不跟我说话,每次拿完货我就立马离开——那地方的血罐子,有的已经被病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分分钟就会死。看得人心里难受,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你就说你知道的情况。”
“我知道的,他俩一个看着挺壮,有40岁了?差不多吧,一口huáng牙,胳膊上还有个纹身,是条龙,应该是老大吧,反正别人都听他的。
还有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戴个眼镜,别人都喊他大夫,他负责抽血,还有照顾那些血罐子。
我就知道这些,其余的真不知道。”
“他们也是在群里吗?”
“不在。”李司农想了想,改口道:“真不熟,就算他们在,我也不知道。”
“听你的说法,团伙里总共四个人,一个老大,一个医生,一个送货的,就是你,一个吸纳发展血罐子的,是周聪。”
“对。”
“既然你要去取货,肯定知道他们的窝点,说说吧。”
“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地方。”李司农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你们必须保证,不公布我的身份,不能让我爸妈被口水淹死。”
“可以。”
李司农张了张嘴。他并不相信警方的承诺,想要他们有更进一步的表示,但他心里也清楚,只能相信,主动权已完全在警方手中。
李司农是个明白人,所以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雨花路跟东汇路那个十字路口附近,三好超市对面,有个邮局家属院,特老的小区,总共就三栋楼。”
吴端点头,表示这个描述已经很清晰了,可以继续。
“2号楼,1单元,4楼,左手边那一户。”
“最后一个问题,”闫思弦道:“你们给那边通风报信了吗?就是你被警察盯上这件事儿。”
“我没说过,周聪说了没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我所知,送货的就我一个人,我今儿没去,他们应该能感觉到出事儿了。”
吴端起身就往门口冲,并对一名刑警jiāo代道:“人你们一会儿带市局去。”
闫思弦快步跟上,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慢点。”
吴端顾不得回应,因为前去抓捕周聪的人来电话了。
“头儿!情况不好!周聪跑了!”
“详细说说。”
吴端开了免提,和闫思弦一起听着电话那头的讲述。
“据周聪在物业办公室的同事说,昨天白天你们离开不久,周聪就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他的同事还开玩笑,说他别是知道小区里住着犯人,吓破胆了。
那之后,周聪就一直没来上班,今儿白天没请假,直接旷工。同事领导试着给他打过电话,联系不上……”
“他的家人呢?联系过他老婆没?”吴端问道。
“他老婆电话倒是能打通,也说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家里也着急找人呢,还去辖区派出所报警了……我想着,现在就去周聪家看看。”
“行,赶紧去,有进展随时联系。”
“好嘞。”
两人上车,闫思弦发动了车子,吴端的眉拧着成一个大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