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思子心切的钟母一口认定,这就是她的小儿子。虽然那时钟简的右脚上早就没了信物银环,但钟母觉得是人贩子拿去卖了。钟简回家的第二天,钟母就派人打了一副更精致的银环。
不过钟母去世的时候,钟简实在舍不得,就让那副银环陪着钟母一起走了。
被钟简言语羞辱后,江医生也是硬骨头,说走就走。
钟父知道这件事后气疯了,冲到医院差点把滥用私权的钟简打死。
要不是后来钟聿赶到。
后来,钟简就被钟聿安排去了碧庄。
***
从钟简房间出来后,梁经理就悄无声息地垂手跟了上来,恭恭敬敬:“钟少。”
钟聿点头,“没事,我回房间休息下,你去忙吧”。
梁经理应了声好,便不再跟上。
“等等”,钟聿想起了什么,叫住梁经理。
梁经理回身立在原地,“钟少有什么吩咐?”
“今天下雨,安排攀岩的旅客有没有投诉的?”
梁经理一愣,没有想到钟聿会问这个,他还以为钟聿肯定会关心钟二少……一时面露难色,“钟少,这个我现在还真不清楚。后勤部分有负责这部分的,要不我去问问?”
钟聿想了想,同意了,“如果有,也别太严厉,以后做好备案”。
“是。”
一共四部电梯。其中一部门口竖了“清理中”的黄牌。透过光洁照人的两扇电梯门,钟聿看到了几十分钟前在糕点店门口遇到的那个服务生。
此刻他正在电梯里拿着拖把打扫。一地水渍,头发都湿了,汗水贴着后颈的隔离贴淌下……
虽然时值盛夏,但是下雨的缘故,气温这时已经低了很多。
他怎么会流这么多汗。
怀初被投诉了。
前脚刚回碧庄,还没来得及吃抑制药,经理就派他来打扫电梯。
怀初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
后颈又疼又黏,还有点热燥。
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他的信息素很淡,属于那种放到人群里,一般嗅觉不灵敏就会直接忽略的那种。
“你需要休息。”
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怀初懵懵抬头。
是那个很危险,却又乐于助人的alpha。
怀初站直了身子,浅浅笑,“还有一点就做完了”。
钟聿皱眉看着他,目光审视,过了会,医嘱一般:“你应该是发烧了。”
怀初一愣,下意识摸向额头,还真有点热……
放下手里的清洁用具,怀初大着胆子走上两步,眸子湿润,望着钟聿试探商量:“那我先回去下……能拜托您……帮我看着这里一会会吗?”
紧跟着解释:“就一会!我吃了退烧药就回来”。
钟聿意外扬眉。片刻后,他听见自己很自然开口回复:“好。”
清澈透亮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怀初转身跑了回去。
钟聿注视着怀初露出来的一截脚踝,那里,微光上下,觉得自己真魔怔了。
梁经理从后勤部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钟聿站在电梯口认真研究地上的水渍,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两步上前,“钟、钟少,这里……这里应该是有人打扫的——”
“嗯。我帮他看着。”
钟聿抬手看了眼腕表,就是时间有点长了。
梁经理以为自己听岔了,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陪着站在一旁。
“员工宿舍在哪里?”
钟聿突然开口。
梁经理哪里不知道眼下什么情况,以为钟聿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是有了不满。当下半是恼怒半是忐忑地打电话吼来了后勤经理。
“怎么回事?!这什么样子?打扫的人呢?”
后勤经理光是看到钟聿就已经战战兢兢了,这个时候都快哭了出来,心里把怀初骂了个底朝天。
“都是怀初负责的。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了。”
钟聿抬眼,不轻不重:“他本职工作是做什么的?”
后勤搞不懂,实话实说:“就是负责前台引导。”
“那这里你来打扫吧。”
钟聿没有再看他,直接向着员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你不让下属做本职工作,那你也不用做本职工作了。”
第四章
梁经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钟聿发火。
因为钟聿光是站在那,就能让人说不出话。
员工宿舍在地下室。
钟聿刚推开楼梯间的应急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有股很淡的气息。
如果不仔细留意,根本就不会察觉。
比如此刻站在一旁的梁经理,正一脸茫然,不安地望着钟聿。
钟聿神色微凛,医学理论上说,这是只有omega发情时才会产生的信息素。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淡的信息素,像杯白开水。
“你回去吧。”钟聿回身,对着梁经理说道。
“啊……好。”虽然一头雾水,但梁经理还是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哪有什么退烧药。
怀初只有满满一抽屉的抑制药。
不过抑制药也有消炎镇静的作用,怀初没多想,吞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药量。
反正平时也当饭吃。
可是还未等他拿起水杯,瞬间就是天旋地转,水杯落在地上,摔了粉碎。
钟聿进来的时候,怀初右手扣着桌角想要站起来。没有留神,力气猝失,膝盖猛地磕上一地的玻璃碎渣,紧接而来的刺骨疼痛让他直接冒了眼泪。
一个常年吃抑制药的omega,可能连自己发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么,这种情况下,信息素的宣泄无非只有两种途径。
钟聿听到脑海里自己冷静客观的声音。
一是血液。
二是眼泪。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的味道汹涌而来的时候,钟聿突然感觉嗓子很疼,干渴到极致的疼。
极度缺水的疼。
钟聿立在原地,缓慢深吸口气,抬手用力按了按后颈。过后,走上前一把抱起怀初,嗓音低沉:“你吃了多少?”
怀初像是听不懂人话,一双眼睛有些血丝,更多的是眼泪。
眼泪滴到手背上,钟聿闭眼,勉力忍耐,继续问道:“这个药,你吃了多少?”声音多了些许锋利。
怀初抖了抖,怯声:“六颗。”
六颗。
钟聿把人打横抱起,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怀里的人,“你想死吗”。
怀初摇摇头,很乖地说:“不想。”
钟聿:……
催吐不是很顺利。
不仅是对怀初,对于钟聿也是。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被简易消毒包扎,中途怀初哭了一回,钟聿从没觉得一个omega眼泪会这么多。其间携带的信息素浓郁强势,几乎就要刺激他被动发情。
后来催吐的时候,钟聿想了一个办法,直接用毛巾蒙上怀初的双眼,这样眼泪流出来的瞬间只会被毛巾吸收,而他只要在结束的时候,把毛巾即刻丢掉就行。
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催吐完的怀初,整个人就像水里捞出来似的,衣服湿得能挤出水。钟聿把人从头到脚裹进毛毯的时候,突然看到怀初的后颈软白一片,那三贴方方正正、淡黄色的隔离贴早就不知去向。
意识到这一点,钟聿脑内瞬间席卷过一阵强劲风暴。而此前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omega信息素像一剂最猖狂的春-药,直接打到了他的后颈腺体,致命一击。
钟聿克制喘息。
他被迫发情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钟聿成年后,就没有遇到过能让他被动发情的omega。
更何况,眼前这个omega的信息素,淡得像杯白开水。
可是……钟聿警戒地后退到门边。
虽然很淡很淡,但是让他不自觉想要亲近,想要沉迷,想要……
占有。
这个很恐怖。一个alpha对见面没有两次omega居然有了占有的念头。
嗓子里已经有了血腥味,极度干渴下,就连钟聿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口腔内壁已经被他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