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帝互粉那些年+番外(8)
化妆师给沈浮白勾勒出眼线,又涂上胭脂色的眼影,眼尾处上挑,延至鬓边,画好眼妆。
眼妆一化好,就有那么几分名伶的味道了。
——如果沈浮白不开口的话。
化好眼妆后沈浮白一睁眼就“卧槽”了一声:“这人谁?这也太好看了吧。”
——看吧,一开口,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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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的手,那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沈浮白本就是神仙颜值,再被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一点缀,那视觉效果是震撼的。
化妆师给沈浮白上完妆后开始给他做发型。头套戴上,点翠簪上,华丽丽的流苏垂下来,沈浮白轻轻抬眼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卧槽”了。
这也,太他妈,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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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惊呆了,像从不认识沈浮白一样:“沈哥……你真好看。”
他一直知道沈浮白颜值突破天际,可没想到戏装还能再刷新上限啊!
小林以为沈浮白这时候会自恋地回上一句“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可是没有。
一身戏装惊艳众人的青年对镜低笑,几分轻嘲:“他们爱的便是我这皮相,自然得好。”
众人微怔。
因为沈浮白这句是《棠梨花》里的台词。
虞棠是棠梨班的顶梁柱,每场戏必然高朋满座,满城权贵为其一掷千金,多少伶人艳羡不来。
某次开场前,虞棠在梳妆镜前为自己描眉,便有小童惊叹道:“棠哥儿,你真美。”
虞棠只一声低笑,自嘲中透着厌弃:“他们爱的便是我这皮相,自然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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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白突然说了句台词,听起来还挺有感觉,化妆师内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沈浮白只是听小林那句话太像剧本里小童的词,不觉接了一句,见众人都滞住,正打算恢复常态,就听得一声回应。
“阿棠何必妄自菲薄。”
门口是徐导和刚做完军装造型的姜珩。
姜珩的戏在下午,他们本是想过来看沈浮白拍摄定妆照的,谁知一来就听到沈浮白那句台词。
讥诮生厌,入木三分。
姜珩熟读剧本,一听那句就明白是哪段场景,便也进入角色,接了沈浮白的词。
一身军装的姜珩手里扣着军帽,眉眼冷峻。他本是清隽温雅的容色,这会儿尽数收敛,有的只是血战沙场后隐隐的杀伐之气。
他走到化妆椅边,双手搭在椅背上,微微俯身,从镜中看着青年:“阿棠,你很漂亮。但我喜欢的不只是你的漂亮。”
天啦噜!珩珩在我身后!
沈浮白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镜子,神色波澜不惊:“将军何时回来的?”
“昨日。”姜珩顿了顿,“本想一回来就过来看你,只是……还要去见老太爷。”他揽住沈浮白的肩。
妈耶!珩珩在摸我的肩!请再往下点不要客气!
“够了。”沈浮白狠狠拂开姜珩的手,猛然起身回头,颤得流苏泠泠作响,“你不是去见什么章小姐了么?你去相亲,实话实说便是,我还能拦着不成?何苦骗我!”
他语气太激动,以至于眼尾都气得发红,分不清是妆容还是真的在哭,可话里的痛意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姜珩被推得往后一步,捂住手臂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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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导,我们要不要……”阻拦一下,这事情发展好像有些不对?
工作人员想询问徐导,徐导抬手,示意全场保持安静,看他们继续演下去。
姜珩和沈浮白的发挥刚刚好。
在这一场戏里,沈浮白听闻楚家要给二少爷楚御安排相亲宴,独自生了一天闷气,又见楚御避重就轻,自然情绪激动。
而楚御战场负伤,回来就在疗伤,相亲宴压根没去。他一包扎好伤口就赶来见虞棠,又不肯告诉他自己受伤,便被气急了的虞棠推了一把,正好推在伤口上。
所以姜珩那个皱眉也是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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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沈浮白心痛到快要哭出来是真的——他居然把珩珩的手给拂开了!
姜珩的皱眉也是真的——他见不得沈浮白难过,假的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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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罢。”沈浮白平静下来,只是袖子下的手紧紧攥起,“戏就要开场了,将军想看戏,去二楼坐着便是。”
“阿棠——”
“将军,你成亲那天请城里戏班子助兴,别请我。”沈浮白转过身,重新坐回镜前,轻声道,“别这么作践我。”
第6章 霸王别姬
别这么作践我。
平静的语调里透着三分绝望,隐隐能够听出极力压抑的颤抖。坐在镜前的名伶容光绝艳,低眉婉转间声声泣血,勾起人心中最深的怜惜。
全场鸦雀无声。
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沈浮白的流量身份。看着沈浮白与姜珩的对手戏,他们仿佛也被拉入百年前的时空里。这化妆间便是当年戏院的后台,一代名伶虞棠执笔描眉,与军官楚御上演一段隐秘的痴缠。他们这些旁观者不过是台下的看客,看着剧中人爱恨嗔痴,除去同喜同悲,竟再无言以对。
啪!啪!啪!
一连三声鼓掌,惊醒了大多数梦中人。他们是在做梦,被引领着做了一场乱世繁华的绮梦。直到徐导掌声响起,所有人才回到现实。
他们都惊觉到一个事实——他们刚才入戏了。
这可真是——太了不得了。
不靠布景,不靠灯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仅仅靠两名演员的台词功底与肢体动作,就能够把所有人都带入情景,这个感染力绝了!
最关键的是,姜影帝能够一秒入戏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刚才那场对手戏更多的是沈浮白在主导,姜珩只是个陪他搭戏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沈浮白演技很强。至少在刚才即兴发挥的那一段,他把所有人带入戏了,这就是成功。
虽然也可能是有姜影帝搭戏的缘故——一个好的演员能够把对方也带入场景,激出对方的潜力——但也足以证明沈浮白绝不是只有脸的花瓶。
这段足够惊艳,惊艳得连高要求的徐导都忍不住鼓掌。他甚至遗憾为什么这次是临场发挥而不是正式开拍,要是沈浮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那这剧的收视率与口碑绝对能双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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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导。”沈浮白瞬间出戏,站起身对徐导颔首。
“坐下坐下,你这妆都掉了。”对于可造之材,徐导的态度向来和蔼,只在有时候指导戏的时候严厉了些,“刚才那段很精彩。你以前真的没有演戏经验?”
沈浮白的眼妆因为刚才眼底酝酿出的一些湿意晕染些许,化妆师正给他补妆。
“没有,这是第一次尝试。”沈浮白说,“让您见笑了。”他悄悄瞟了眼姜珩,“也谢谢姜先生的配合。如果不是姜先生,我可能演不成这样……”
“这怎么能叫见笑,你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徐导畅快道,“好了,待会儿就去拍定妆照。你先拍几张个人的,然后再和小姜合拍几张。到时候选最好看的两张发布出去,一张单人,一张合影。”
《棠梨花》拍摄用的是倒叙的手法,沈浮白和姜珩刚才即兴表演的就是剧里第一幕。成名已久的戏子与征战归来的将军,戏子误以为将军要娶妻,便欲与将军断个干净。
而正式拍摄时,时间线是先从多年前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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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六朝古都,至民国时代,秦淮河岸仍是声色犬马,歌舞升平。自古名利场中,两类人最受文人墨客的眷顾。一是名妓,二是名角。说来都是下九流的行当,却总能被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捧到天上。
而无论名妓还是名角,刚落入这个行当的时候,总是卑微轻贱的。虞棠自幼生得一副好容貌,一把好嗓子,奈何生于寒门,被爹娘卖入梨园。也幸得他是个男儿身,若为女儿家,恐是要流入勾栏了。
后来名角虞棠每每登场,必将一票难求,千金不换,谁能想到当年他是被几贯铜钱卖进来的,连二两银子都不值。
虞棠在戏班子里吃尽苦头,天不亮起来吊嗓子,踩高跷,稍有懈怠便是一顿毒打。纵然少年登台唱红了一两场,班主也只把他当一棵摇钱树。他这辈子都脱离不了梨园的桎梏。
他不爱唱戏,可戴惯了面具的脸,时刻都在演。一双桃花眸辗转间潋滟含情,对着如云宾客似笑非笑,转瞬便是清明下的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