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轮回式(35)
而为了掩耳盗铃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出糗,他顺手就拿起桌上的小说装读,可装着装着,他就不自觉专注起来,到后来下班回家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了整晚同人,反之预定打算整理的录音稿,则被他无情地扔在一边。
被迫捧着一大堆小说回杜家后,江之衡本想匆匆洗澡后倒头就睡,哪知杜听夏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毕直的西装,神情略带严肃地开口叫住他:「之衡,有空可以跟我到书房说两句吗?」
「唔?好、好的。」
江之衡被杜听夏的表情吓住,反射性的点头应下,然而回神过来后他仔细一想,现在的杜听夏好歹也算是他的老板,无论他反不反应过来,他到底也是跟对方过书房的。
☆、爱情(五)
江之后跟着杜听夏身边默默地飘,好几次都忍不住斜眼望过去偷偷打量,杜听夏这身条纹西装,明明是严肃专业的正装,可略为宽松的外套、微微往上拉的袖子,再配上那条小白点领带,使得他虽然依旧英气高雅,但也多少带上点随性不羁的痞痞气息。
简单点来说,就是帅,且还是非常非常的帅,帅得连身为同性的江之衡只要多看两眼,黑眸就会变成爱心形状。
杜听夏一进书房就开始跟江之衡说正事,可江之衡却没心听对方说话,他呆呆地看着那线条优美的薄唇在他面前张开又合上,心里不知怎的浮起了《洛神赋》的诗句,总觉得里头的形容,放在杜听夏身上完全没有半点违和。
不愧是地府界的洛神,眼前的杜听夏完全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再配上靥辅承权,江之衡这下他觉得不只眼睛,连他的大脑也快要变成爱心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陷进这兄控洛神的惊鸿貌美中,再也没有什么比这还要糟糕透的事了。
「之衡,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杜听夏说到一半时突然停下,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弹了下江之衡的额头,可语言间的纵容,和眉宇间的无奈,无一散发着莫名暧昧的味道。然此时的江之衡不但脑塞还鼻塞,半点闻不到这不对劲的气氛,满心都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杜听夏的不安,即使对方弹了他额头,他也不过随口回应:「我在听,是在说……在说……那什么小说的事,没问题,我没意见。」
「谁跟你说小说的事。」杜听夏揉了揉太阳穴,好气又好笑道:「亲爱的,我在跟你讨论婚礼的事。」
「哦,是婚礼的事。」江之衡下意识重复了杜听夏的话,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婚、婚婚婚礼?婚什么礼?」
「我们下个月都要结婚了,你到现在还慌?」杜听夏笑了一笑,飘上前半环住了对方的腰,再道:「小心点,都是要当妈的鬼,心情大起大落对安胎不好。」
杜听夏轻笑的样子,正好对应《洛神赋》中的「皎若太阳升朝霞」,温柔得来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可如此美色江之衡却没心欣赏,他只觉突然化身了恐怖电影的主角,可最恐怖的是,杜听夏没有突然拿出一把电锯威胁要把他切成块,而是指他肚里怀了个龙种。
「什、什么安胎……」江之衡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抖的,杜听夏口中的「婚礼」、「安胎」已经够恐怖的了,但对方用充满母爱的眼神望着自己肚子干什么?那里除了脂肪什么也没有好吗?
再说,都已经是死了一次的鬼,哪来的魂魄来培育新的下一代?
杜听夏现在是吃错药还是怎么,第一他是男鬼不可能怀孕,第二他们根本没有发生过关系,还是说杜听夏天赋异禀说上一整天话,其他鬼就能扑通一声怀上了?
「之衡,你现在是跟我抗议吗?」杜听夏不但没有安抚江之衡的惊惶,反而脸露担忧,侧起头道:「果然之衡你是不满我没有跟你求婚吧?」
什么求婚!
江之衡觉得自己快要昏过来,不、是他怎么不昏过去,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忍不住对杜听夏崩溃咆哮,难道就没有鬼来把杜听夏绑上床灌药吗?
对了,枝可依、不,这里是杜家,那……那阿冬应该在吧?再不济南管家至少也在的吧?
就这样任着杜听夏发病真的好吗?
「听夏,你先放开我。」想通了的江之衡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温柔的声音道:「阿冬在哪里?我忽然有急事要吩咐……」
「叫老公,都说了好几次不要那么生疏的叫我。」杜听夏忽地脸一黑,硬生生打断了江之衡的话。
「老……老、老公……」江之衡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和未吃药的病鬼计较,一边艰难开口叫出了对方指定的称谓,努力把话题回来:「阿冬在哪里?」
「阿冬不就在这里吗?他一直在你后面。」杜听夏轻轻拨开江之衡额前的几条刘海,温柔的样子有如一阵春风拂过,可被他如此触碰的江之衡,不但没有春天的感觉,反而露出被闪电击中的表情,就差没有当场尖叫出来。
不怪江之衡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他背部和身后的墙距离不到三十厘米,阿冬平白没事飘在他背后,不觉得很毛骨悚然吗?
杜听夏没有感知到另一半的惊骇,还贴心补充道:「看,不只阿冬,阿西、小枝和南管家都在呢。」
江之衡一双眼瞪得老大,所以他后方挤了四只鬼?在排队等杜听夏召见?
一想到身后有四只鬼排队,江之衡顿时不害怕起来,他回首一看,只见身后的墙不知何时消失,变成一块泛着白米色光茫的大空地,那四只鬼并排飘在他身后,一脸感动地朝着自己拍掌,而当中的佼佼者正正是自己的贴身管家阿西,他正咬在一块帕子,泪流到整脸都是,被枝可依强势抱着怀里。
「阿西和枝秘书……」江之衡迅速回头,眼下的情势已非单单杜听夏有问题,明显他的员工也跟着出事,然而话到一半他忽然止住——杜听夏趁他往后看的时候悄地单膝跪下,手里还捧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红玫瑰,一脸爱意看着自己。
江之衡觉得不只一道闪电,他可能被至少十道闪电击中,不然他怎会像个女生按着胸口,眼瞩不自控涌出湿意?
他居然想哭,这又什么好哭?要哭也是因为自己被一群神经病围着吧,但心底那狂喜是怎么一回事?
「之衡,也许我们恋爱的步骤错了,但我是真心爱你的。」杜听夏的眼神好像带上电流,被他这么盯着,江之衡整只鬼动也动不了,只能呆呆飘在原地继续听他道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雷鬼台词:「我会让你们母子幸福的,请你嫁给我吧,我的之衡。」
江之衡已无力吐嘈眼前一切,但听到自己和肚里的肪脂被当成母子,他还是觉得要反驳一下,可他的嘴动了两动,半点说不出他想说的话,反而一些他想也没想过的观点,倒是很流畅的从口里道出来:「那杜哥怎么办?」
杜听夏脸上笑容不减,闪亮的眼神有如天上星辰,亮得江之衡都快要睁不开双眼了,他半点不介意半瞇双眸的伴侣,道:「那是我少不更事的错误,现在我已认清,你才是我的真爱。」
听了这句话的江之衡太阳穴忽地痛起来,他觉得自己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一边不知怎的莫名兴奋,心里充斥着苦尽甘来的味道,而这心情也反复刺激着他的泪腺,让他潺潺泪流个不停;而另一边则是黑洞般的绝望,脑内有股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不想承认也拒绝承认杜听夏口中的「少不更事的错误」。
江之衡不知自己怎么了,都已经痛苦到不能自已,他的嘴还是可以不受控的吐出「我愿意」三个字。他看着杜听夏用欣慰的表情站起来,看着对方的手指温柔地刷去脸上的泪痕,看着那张俊脸缓缓接近自己,后知后觉地终于领悟到一个骇异事实——杜听夏想吻自己。
阎王在上,杜听夏要放大招了。
江之衡只来得及想出这么一句,杜听夏的唇已试探性地印上他那没什么吸引力的嘴,温热又带着点点冰冷的触感让他当场怔住,杜听夏理所当然视之为不抗拒的反应,就再也没有克制,直接就来个肆意缠绵。
被突如其来之吻吓了一跳的江之衡,胡里胡涂就配合起杜听夏起来,只要一个暗示,他就下意识到顺从起来,到最后自然是他和对方吻了个难分难舍,在别鬼看来是异常激烈的深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吻技不太行的江之衡终于因为嘴唇隐隐作痛回神过来,可杜听夏吻上瘾不肯退开,他微微挣扎了好几下,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