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睡觉浅(19)
常勤跑在最前面,他已经无所谓保存体力这种问题了。
梁邱紧跟在他后面,眉毛皱在一起,怎么回事,药还没开始起作用吗?
萧崇看叶澜驾着马跳过一个及腰高的草垛,心刚刚放下来,又看见个人差点冲撞到叶澜,又急躁起来。
除了梁肆,别人家的小仆大概也都是这么个心情。
叶澜这点技术,已经自顾不暇了,一瞧常勤还领先在前头,更加慌乱,这不靠谱的梁邱!
贺辉排在第三,当然他也没使出全力呢,因此游刃有余地观察着整个场地的动向。
他敏感地觉察到常勤的动作有些不对劲了,常勤的后背明显紧张地绷成了一条线,拉着缰绳的手似乎也有点不对。
他正想着,常勤忽然一个急转,马匹横了过来和跟在他后面的梁邱撞到了一起。
贺辉连忙拉紧了缰绳,想让自己的马在靠近他俩之前停下来,但反应时间明显不够,这一急,贺辉整个人都从马背上翻了起来。
坐在最中央的城主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叶澜收住马,看着面前的一片慌乱,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23章
萧崇看一眼待在原地的叶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抽出绑在头上的发髻,二话没说直接扎在了叶澜的马的小腿处。
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对于外人来说不过一瞬。
叶澜的马立刻被刺痛,前蹄高高仰了起来,叶澜把握不住,从马上摔落下来,和梁邱他们都跌到了一起。
萧崇这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叶澜身上,“二少爷啊!”
他们前几名都摔在了一起,除了来救治的人,心里藏点事的都开始注意起那几个还好好待在马上的人。
他们为求避嫌,连忙也跳下来,不论是否熟悉都贴在梁邱他们身边,就算什么都帮不上,也要装作很忙乱的样子。
叶澜摔下来磕了一下腿,他本身就是很容易留下伤痕的体质,伤口绽开,好像很严重似的,实际上却是几人里受伤最轻的。
梁邱半个身子趴在地上,额头上全是血,小声呻吟着,眼睛却狠狠盯着害自己被连累的常勤。
这人真是,就算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常勤也没好到哪去,他的手脱了腕,有些可笑地悬着,他强忍着疼痛,往贺辉坠落的地方爬了两步,“贺辉!有没有事!?”
只可惜,他并没得到任何回应。
贺辉早在摔落下来的时刻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在这里身份最为贵重,小仆们一拥而上,找了一块长布,托着他的身子把他往医馆里抬。
叶澜一边按着自己冒血的伤口,一边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
他原本只想闹个恶作剧出来的。
场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各家亲戚都有事没事地往里面来打个晃,这点功夫还是要做的。
城主一家早就都跟着贺辉去了医馆,留在这的人一个主心骨都没有。
常老爷刚想说句话,一个尖利的女声喊了出来,“都给我离伤者远点!”
叶夫人站出来,她平时爱穿中原服饰,宽袍大袖在此刻显得很有气势。
“除了医者,自家的仆人,都站到后面来!”叶夫人见大家都没动静,又抬高嗓门再喊了一声,“听不到吗!你们是仆人吗!?”
这时大家都往后撤了一步。
这样总算让场地稍微空闲些了。
“叶沧,你去让那些卫兵把群众都赶回去,留几个身体强壮的,把这几个受了伤的小子送到医馆去。”叶夫人一声令下,叶沧连忙动起来。
叶晋安从怀里掏出个小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伸出手指指萧崇,“快看看二少的伤重不重啊?”
萧崇连忙点头,扶着叶澜的肩膀,“二少爷!”
叶澜这时才失神中慢慢恢复过来,“萧崇,我……”
“你什么都没有做,”萧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看到前面的人摔下来了,来不及停下马,所以摔下来了!”
萧崇尽量说得简短,如果这时候叶澜的心软发作,把责任担下来,后面就全完了。
叶澜眨眨眼,深吸口气,握紧了自己小腿,嚎了一声,“痛!”
他说话的时候还挤出了点血,整个裤腿都被血浸湿了。
梁邱原本还想多瞪会儿常勤,但他失血过多,意识恍惚,没一会就晕过去了。
为了不和贺辉争抢资源,他们仨被一起送到了另一条街上的医馆里。
他们仨的伤都不算特别重,简单包扎之后,三个人都能清醒地坐在床上了。
不过气氛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了。
萧崇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他是要去给叶澜清洗伤口的。
但一看那门前映着这三个人的影,说什么都不大敢进去了。
他从门缝里暗暗瞧着,想先有个准备,谁知道梁肆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就推开了门,“少爷,喝药。”
他的手里端着个小托盘,上面一个药碗,大夫说梁邱失血最多,一天要比另外两人多喝一次补气血的药。
梁邱相比叶澜和常勤两个人死咬着牙对视要自在多了,从梁肆的托盘上取下药汤,抿了一口,便问,“贺辉怎样?”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常勤,他终于不瞪着叶澜了,而是紧张地看着梁肆。
萧崇做了几次深呼吸,也趁着这会功夫遛进了屋子。
“还没有清醒。”梁肆道。
“梁邱!”
常勤这一声吼差点吓得萧崇的手不稳,把一盆水都撒在地上。
梁邱抬眼,“这屋子不过几平,你用不着这么大声我也听得见。”
“如果贺辉出了任何的事,我要你填命。”常勤恶狠狠道。
叶澜这时伸长了脖子挡在他和梁邱中间,“这跟梁邱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把马横过来,能有这事?”
“你还好意思,”常勤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究竟是谁给我下的药?”
“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比赛前大家吃的都是自家准备的膳食,我是你母亲不成,还亲手给你准备?”梁邱在斗嘴上可不会输给谁。
常勤紧握着拳,砸了一下床。
他本身就很强壮,这一下,连萧崇站得那么远都能感受到震颤。
萧崇看了下他们仨躺在一张通铺上,叶澜在这俩人中间,要是常勤真疯起来,叶澜那漂亮的小脑袋肯定就要被常勤砸爆了。
他连忙把沾湿了的布巾攥在手里,冲到了叶澜和梁邱中间,“二少,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叶澜莫名地看着他。
倒是梁邱先明白了萧崇的意思,抿着嘴笑了一下,叶澜这个小仆可真是宝,年纪虽小,脑筋转得挺快。
他想到这,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形冰块,叹了口气。
常勤怕是内心里也在自责,沉默了好一会都没说话,大家也就都不在开口,直到叶沧推门进来,“叶澜,母亲让我接你回去,你自己可以走吗?”
这说明城中马场的混乱应该是全都处理好了。
叶澜点头,扶着萧崇的手臂,往床边滑了两下,床边摆着一个拐杖,叶澜这一阵可能都要靠这个代步了。
萧崇帮他穿好其中一只脚的鞋子,又伸手拎着另一只鞋,让叶澜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往叶沧跟前走。
叶沧竟然一把手都不搭,叶澜正想埋怨,却看见叶沧绷着脸,十分严肃地看着自己。
哥哥已经知道了!?
叶澜一时心虚,低着头,凭着萧崇的力量一步步向前挪。
叶澜走后,空荡地医室里只剩了梁邱和常勤俩人。
梁邱优哉游哉地瞧着自己从手指缠到大臂的纱布,“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骑马了?”
常勤哼了一声。
“你脑子清醒点吧,贺辉受伤你的责任可不小,如果你发现身体不舒服早一点弃权,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梁邱可不是叶澜,他能把黑锅扔在别人身上就绝对不往自己身上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