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睡觉浅(18)
叶沧的眉毛抬了抬,正瞧见远处的一个飞驰过来的身影,摇摇头,“他差的远呢。”
正骑着马过来的人是梁邱。
从他把自己小仆送走之后叶澜还没见过他,有些兴奋,连着冲他摇手。
梁邱似乎看见了,立刻催促马匹。
他的马不算是良驹,毛色很杂,不过在他的驾驭下却丝毫不逊色千里神驹。
沈修再迟钝,再不懂赛马,都能看出来梁邱的马术比叶澜好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梁邱凑近了这边,朝叶澜吆喝,“咱们二少爷终于敢骑上马了?!”
“可不是,”叶澜拽着马缰绳绕了个圈,拼命显摆,“我回头在马赛上一定能赢了你。”
萧崇已经不大好意思地捂上了脸。
梁邱用一种“你怕是在逗我吧”的眼神,扯了下缰绳,“比一圈?”
“算了吧,”叶澜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萧崇,让萧崇跟在自己身后。
梁邱笑了一下,也下了马,走在叶澜身边。
“你就自己来的?”叶澜问。
“怎么可能,他们都跟在后面,”梁邱指指身后,果然有两辆马车跟在后面姗姗来迟。
头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少年,挺秀气的一张脸,但冷冰冰的。
“这是你的新跟班?”叶澜又问。
梁邱不置可否,眉心微微皱起,不想提这件事似的。
叶澜识相地没再多说,但他其实很好奇,梁邱看来四肢健全,难道他爹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了。
主子聊着主子们的事,萧崇便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跟自己同行的这位梁邱的新奴隶。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嘴角又是弯下去的,充满了对人的漠视感。
他并不像萧崇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下人,他对梁邱好像没有任何感情,既不感激也不憎恨。
只看他的空洞的眼神,甚至不觉得是个活物。
终于,他的脸微微转了一下,正对上萧崇的眼神。
萧崇低头,小声道了句,“冒犯。”
可这人毫无反应,反倒是叶澜非常欠揍的回过头,“没事,二少不怪你。”
萧崇翻了个白眼,上前问梁邱,“常勤的骑术比你如何?”
“嗯,”梁邱想了想,终于承认,“我并不如他。”
那完了。
萧崇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晚上就收拾行李,带着叶澜,预备下回家的事情。
“不止那样,常勤还经常会给竞争者使绊子,”梁邱想到这就露出很嫌恶的表情,“如果不是他,上次我还是有些机会的。”
叶澜咂咂嘴,“他阴险小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少,”萧崇把话题拉回来,“那你要怎么办?”
叶澜看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又抬头问,“梁邱,你很想赢吗?”
“说的什么话,”梁邱笑了下,“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我只在乎常勤能不能输一次。”
“你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叶澜哈哈大笑,“你说,平常都是常勤耍手段,这次我们试试如何?”
梁邱笑得邪气,“你想怎么做?”
“无非那几样,不对他的人动手,自然就对他的马动手咯。”
梁邱好似为难似的摇摇头,“太过分了点吧,马何罪之有啊,”他手指点了两下鼻尖,“还是对人动手吧,这事我办了。”
“责任我担,”反正叶澜也不是一次两次替人背黑锅了。
“不用了,”梁邱的眼神冷下来,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冷脸少年,“我知道怎么做。”
第22章
马赛会在城中的跑马场举行。
这也算罗北城里的大活动,来观望的百姓很多,外面还因此设下了官兵以维持秩序。
马场里最好的观景位置都被富贵之家承包了。
但其实他们的位置也很有讲究。
类似梁家和叶家这类凭借家庭财富占得贵族中席位的都坐在比较偏的位置,而常家这种拥有许多土地的旧贵族则坐得更靠近赛道一点——这是他们至今最能显示威望的机会了。
叶夫人的手紧紧握住叶晋安的,叶沧和沈修坐在他们的右侧,四个人都十分紧张地瞧着叶澜。
叶澜一身短装打扮,额上缠着墨色抹额,站在赛道起点上,他的身体纤瘦,比不远处的常勤看来要弱不禁风得多,但是他仰着脑袋,对常勤露出十分不屑的眼神。
这项比赛主要是由十五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少年人参加。
他们出身权贵,各个身姿不凡,刚刚一齐走上场就已经引得场外少女的尖叫声连连了。
一共十二人。
当时萧崇还特意和叶澜、梁邱做过分析,这十二个人真的有能力和叶澜他们一争的只有常勤和城主家的小公子贺辉了。
北境虽然尚武,但如今大家族里的少爷早就荒废了这些,尤其这次叶澜还向他们其中几个打过招呼,胜利不图,能让常勤出个丑才是最重要的。
贺辉侧头看了一眼叶澜,他们明明是表兄弟的关系,但叶澜自小不爱亲近他。
“有信心吗?”常勤问。
贺辉摇头,同时笑,“怎么可能有。”
叶澜一看他俩谈笑,把刚刚想跟贺辉打招呼的心收了起来。
梁邱这时候朝叶澜抛了个媚眼,这是说计划顺利进行的意思。
萧崇等一干小仆站在他们身后,为众人牵着马匹。
这队的奴隶里属他个头最矮,一般的小仆大都是跟主子一起成长起来的,所以年岁差得不大。
萧崇心里莫名地不自信,悄悄踮起了脚尖,他记着常勤的小仆不是和自己差不多嘛,今天没来?
“竞赛开始,”一个穿着军官服饰的人举着两把小旗打了个旗语,“宣誓。”
十二个少年整齐划一地向前走了一步,右手紧握拳头,朝着左肩使力一敲,这个手势的意思在北境很通用,是对所宣誓之人效忠的意思。
比赛中做这个手势表示敬畏上天,争取在赛中保持公平竞争。
叶澜想到这就十分厌弃地看了一眼常勤,都不嫌害臊的。
不过这事在萧崇看来,叶澜也只能算半斤八两。
萧崇等着下一个旗语,他把马儿牵到叶澜跟前。
“要赢。”萧崇声音太小,他自己都没听清,说完就迅速红着耳朵撤了几步,走到了马场边缘,静静看着。
裁判官一声令下,十二个人同时上马,他们飘扬的长发让整个罗北城的少女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梁邱实际上最受欢迎,几个小姑娘不停叫着他的名字,让周围的人侧目。
梁邱倒也大方,这么严肃的场合竟然还朝观众们挥了挥手。
尖叫加倍。
常勤“啧”了一声,他的眉心微微皱起。
萧崇眼睛可尖了,老远就能观察到这一点,心想着梁邱的药可能要见效了。
他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梁邱的小仆,这人叫梁肆,是梁家的家养奴,姓都随了主人。照理说这种奴隶跟主人的关系都很亲,也不知道他和梁邱到底怎么回事。
梁肆似乎感受到了萧崇的眼神,微微侧身,冷漠地与萧崇对视着。
萧崇原本想问问他是怎么给常勤下的药,但现在一见他这生无可恋的眼神,一时也没有好奇的欲望了,轻咳了下把视线又转移到了赛场中央。
裁判官又讲了几句规则,大意是他们一共要绕着马场跑四圈,这之间还要穿越过重重障碍,最终最先完成赛程的人即为胜者。
常老爷脸上油腻的肉颤了颤,他对自己的儿子胸有成竹。
萧崇的眼睛紧紧钉在叶澜身上,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开始!”
十二匹马载着罗北城中最风光的十二名少年如离弦箭一样冲了出去。
叶澜确实有天赋,这只练了小一个月,他已经能稳稳保持在中流的位置上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叶沧一直叮嘱他开头不要用力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