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直男+番外(43)
偏偏是今天,只是帮忙喂个羊,甚至帮忙都谈不上,他却说了“不需要”。
江昀理智告诫自己不要这么敏感,贺征只是觉得真的不用, 或者刚刚差点烧着手的样子让他有点尴尬, 但感情上仍然需要时间来平复。
于是他兢兢业业的包饺子, 手上速度飞快,在大家还忙着聊天的时候,一个人已经包了一整排, 搁在洒了面粉的餐桌上。
“江昀啊, 你平常工作辛苦啊?”陈妈妈注意到他, 才想起来还漏了个人没采访。
江昀:“还好。”
“每天都干什么啊?”
“写歌。”
“……写歌是怎么写呀?拿个纸笔就能写吗?”陈母是真的好奇起来了, 把椅子往他那儿挪了一个身位。
“能。”江昀果断答。
陈母感到接不上话的窒息。
还好江昀很快调整了态度, 打起精神解释道:“公司有乐器室, 一般我们会借助擅长的乐器作曲。有时候也会出去走走,找灵感。”
“噢,那你比小贺他们轻松多了呀。”陈母道。
“也不是,”贺征低着头捏饺子,插了个嘴:“人家是歌手,要去各种晚会表演。也演过戏,拍过广告,空一点时间还要写歌,一年到头也没个歇。”
羽茜也说:“比咱们忙。”
陈母顿时怜惜了:“哎哟,太不容易了,你要上晚会的话,过年回家吗?”
这真是个灵魂拷问。
江昀倒是想过年不回家,随便哪个卫视请他他就去了,然而去不了。其他小电视台,小晚会,倒是有挺多邀约,但他懒得去。
江昀笑了笑:“你看我饺子包得这么熟练,就知道我过年回家啊。每年家里的饺子都是我包……”
他正说着,目光瞥到身边贺征的手,后半句话吐不出来了。
那哪里叫包饺子,那应该叫对传统食物的毁灭性侮辱。
面皮是陈母擀的,大小一致,形状滚圆,厚薄适中,团在手里漂漂亮亮。江昀放上馅儿,两边一掐,捏出花边收口,两秒就能包出一个肚皮饱满的饺子。
反观贺征,估计是看他的动作现学的,操作没问题,但每一步都有微妙的偏差。这导致他出品的饺子,都带着一股悲壮的感觉。
一会儿馅儿填多了,褶皱里捏着韭菜,饺子肚被撑出裂口;一会儿捧饺子的方式不对,柔软的面皮被指甲掐出几个洞;一会儿馅儿少得变成面片,一会儿褶皱叠反……总之,这是一堆下到锅里很快会变成菜面汤的东西。
江昀被这些饺子雷得不轻,瞬间忘了让他心神不宁的那句“不需要”,身体向旁边歪,手往贺征手上抓,想像教他包栗子饼那样教他包饺子。
电光火石间,贺征下意识缩手。
江昀抓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贺征说:“哎,被静电电了一下!”
江昀愣愣的,汗毛炸开,收手坐了回去。
耳边是陈母杠铃般的笑声,她现在才看到贺征包的饺子,实在是很好笑。
摄像也来近距离拍摄,桌上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江昀在发呆。
“江昀教我吧。”贺征等他们拍完,反而坦荡了,伸出手,若无其事地对陈母说:“上次他手把手教我包栗子饼,教完我就会了,他手巧。”
“……啊。”江昀再次伸手,略微迟疑。
而这一次,贺征没有避让。
江昀沾着面粉的手掌覆盖上有些糙的手背,感到微微的凉意。贺征比他高,手也要大一圈,尤其是骨节,特别有男人味。江昀自己手指虽然长,但手掌不够宽,失了点气势。
他没有从后面环抱贺征,而是歪着身体,姿势别扭,应付似的带着人包了两个饺子,就把手收了回去。
“会了吗?”他勉强做出个笑。
“可以了,这下绝对没问题。”贺征十分自信,埋头包起来。
江昀坐回去,很快撤下笑容,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淡淡阴影。
贺征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无论是栗子饼,还是竹编蚂蚱,一开始做得再糟糕,练一练都能及格。
陈母看着他新包的饺子,渐渐变得不会露馅儿了,赞美道:“小贺很聪明呀,平常在家过年,你妈妈不教你吗?”
贺征淡淡说:“她也不会。”
“还有妈妈不会包饺子呀?”陈母显然是个比较传统的家庭妇女,有那么点我见即世界的意思,埋怨道:“那你们过年难道下速冻饺子啊?这怎么行呢!”
贺征不答。
“那你现在学会了,回去也教教你妈妈。”陈母道。
贺征捏完两个饺子,才说道:“好。”
***
饺子包了三种馅儿,韭菜鸡蛋,白菜猪肉,还有个肉里掺玉米的。
江昀好久没吃过饺子了,陈母调的馅儿味道很好,但他吃的不多。
等节目录完,导演组和陈恋恋一起送陈母出镇,和她已经去了宾馆的亲戚们汇合。其他人都没立刻回房,散在客栈各处。
瑞秋把平板架出来,回放他漏看的电竞比赛。
解说激动不已,说着江昀听不太懂的句子。
但他假装能听懂,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看得相当认真,认真到瑞秋都不好意思把平板收回去,自己先上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没两分钟,贺征进来,一屁股坐在江昀身边。
“生气了?”他问。
江昀一直知道,贺征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他对周围环境里产生的任何变化都很警惕,没反应不代表他不知道,只能说他不想理你。
江昀并不是个演员,深知自己一天的表现糟透了。
尤其是下午,贺征避开他的手,那一刻起,他心里有无数念头在翻涌,几乎被惶恐淹没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感觉手是麻的。
贺征知道他是gay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是昨天睡觉他做了什么动作?还是陈恋恋告诉他了?抑或是他自己从哪儿看了什么,感觉出来的?
即使后来打了补丁,之前他手缩回去那一瞬的画面,仍然像烙红的铁钳,狠狠印在江昀脑仁上。他甚至在这种摧枯拉朽的疼痛里,产生了闻到焦糊味的幻觉。
江昀有点不敢再面对贺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怎么说话。
理论上讲,贺征是个非常体面的人,从他缩手后打的补丁就能看出来,他似乎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其实这样很好,江昀很想配合,但他似乎做得不够好,导致贺征现在来跟他谈心了。
连开场白都这么体面,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气好生。
江昀这么想着,出口的语气却是硬邦邦:“没有。”
贺征苦笑,向后一靠,揽住他的肩:“是我状态不好,下午走神了。我发呆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碰到我,反应过度,没想到你这么介意。”
“……”江昀侧头看他,悄悄将手捏成拳,又松开,试图放松一点。
贺征想说什么?
江昀开始迷茫了。
这是他为了粉饰太平找的借口,还是真的……没发现?
如果是前者,那为了和他这个恶心的基佬保持友好的同事关系,简直煞费苦心,如果是后者……
“是我妈的事。”贺征没卖关子,很快说:“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上综艺,嚷嚷着要过来。这两天因为这事很烦,陈恋恋她妈还要问问问,搞得我更烦。下午包那破饺子才走神了。”
江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意外,非常意外。
意外之余又感觉很惶恐。
贺征为什么跟他说这些?明明很抵触,应该是提都不想提的事,却为了他的心情跟他讲?
“原谅我吗?”贺征笑了笑:“真不是故意的,好了吧?”
“……你妈?”江昀忍不住问。
“不会让她来的。”贺征表情冷漠:“别担心。”
江昀想说不是这个,但他又不想问了。
这是贺征的隐私,能对他说一点,都让他很惶恐。再问下去,就该越线了。
于是他严肃地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
贺征又笑:“没事,不想说只是嫌烦。你还看吗?”
他指指瑞秋的大平板。
江昀本来就看不懂,这会儿刚从被发现性向异常的断头铡下面爬起来,享受着劫后余生的余韵,不由笑出酒窝,摇摇头。
“那换个。”贺征从支架上随手抽出平板,按了返回。视频app首页有关联推荐,除了游戏视频,就属江昀的MV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