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迷失【CP完结+番外】(156)
程柏似乎被闻缇的话戳中痛处,他拽着闻缇的领口恶狠狠的说道:“所有人都在逼我!梁国坪逼死了白筱菡,汪玉玲对梁国坪的行为无动于衷,明明筱菡找过她!她找过汪玉玲向她求助,汪玉玲什么都没有做!”
“你连对白筱菡表白都不敢,却口口声声说要替她报仇,你报仇的方式就是杀了梁国坪,把梁国坪的罪行公之于众,把白筱菡暴露在大众视野下,你放大了白筱菡母亲的伤痛,你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是不堪忍受一个失德下流的老师性骚扰而自杀的,你究竟是为了出你心中积攒多年的恶气还是真的想为白筱菡做些什么?”
“白筱菡的母亲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女儿,她的悲伤不比你少,你说喜欢白筱菡,却不珍视她所珍视的人,也许她于你而言是一缕把你从黑暗里拉出来的光明,而你却熄灭了她的光明。”
闻缇静静地看着程柏的眼睛,他没有丝毫胆怯,齐少承和夏辞摒住呼吸,紧张又谨慎的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的程柏,楚行暮攥紧拳头随时准备冲过去救闻缇,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在眨眼的瞬间程柏发了疯一样把闻缇推下楼。
程柏沉默着,但他手里的刻刀渐渐逼近闻缇的脖子,刻刀不知被他磨过多少次,亮的能照出他的眼睛,里面是茫然和无措,是被人戳中痛处又被批评之后的迷惘,当刀刃碰到皮肤时,闻缇还是静静地看着程柏,就像以前做过的梦一样,他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竟然连那种触感都一模一样。
楚行暮无法眼睁睁看着闻缇和程柏较量,闻缇总是有本事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无动于衷,像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一样,即使处于危险中的人是他自己。
楚行暮又惊又怕,他从来没见过两个疯子对决而自己却插不上手的场面。
“你赢了。”程柏低声说道。
他一下子把闻缇拽了起来,楼下的人一片惊呼,楚行暮几乎在瞬间飞跑了过去,闻缇踉跄站稳,楚行暮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而下一秒,程柏将刻刀扔在了地上,站在矮栏杆外面,等闻缇看清楚的时候,楚行暮已经飞扑了上去,楼顶的护栏年久失修,就在楚行暮以为自己抓住了护栏也抓住了程柏的时候,护栏上的螺丝松了,闻缇眼睁睁看着楚行暮和程柏一起掉下了楼。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死亡是那么可怕,让他手脚冰凉甚至不能思考,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就像他遇到钟鸣楼之前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
第97章 知更鸟21
即使围观的人群远离救生气垫,但还是在两个大活人从楼顶上掉下来的时候本能后退,席睿一下捂住了嘴巴,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人从楼顶上掉下来的轨迹,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儿子。
闻缇扒住矮墙站了起来,他泪眼模糊的看着楚行暮和程柏掉进了危机时刻升起的救生垫,闻缇长呼一口气靠着矮墙坐了下去。
救援队的人和周围警戒的警察一起拥上救生气垫,楚行暮头脑发胀的从垫子里挣扎起来,赵忱连忙跳上救生垫扶起了他。
“小王八蛋,老子还他妈要命呢!”楚行暮含糊不清的骂道。
闻缇在楼顶上看到了楼下的情况,看到楚行暮被人扶起来,又看到程柏被人抬下垫子,警察们围在他们四周,楼底下的呼喊声,他的思维才慢慢聚拢起来,夏辞看他脸色白的吓人,额头上都是汗,和程柏对峙的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态早已不见,他试探着问道:“你怎么样?”
闻缇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没事,我们下去吧。”
闻缇扶着矮墙站了起来,他整了整自己那身早就覆满尘土铁锈和血液的西装,保持着最后一点体面,缓缓走向楼梯口的大门,如果这时候有一阵风,他好像就能被吹跑。
齐少承和夏辞对视了一眼,二人紧跟在闻缇后面一起下楼了。
闻缇下楼之后便悄悄坐在了图书馆楼下的花坛边上,那上面都是土,但闻缇急需一个休息的地方来缓解他还在发抖的腿,席睿看到楚行暮从垫子上下来还能骂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挤了出来,接过蒋教授递过来的水瓶走到了闻缇面前。
席睿问道:“受伤了吗?”
闻缇疲惫的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席睿还能过来看他,闻缇并不想让她担心,席睿把水瓶放在闻缇身边,侧头看着他已经被血染红的衣领,心疼又责备的说道:“你们两个逞强倒是一模一样。”
闻缇摸了一下脖子,他的手上立刻沾上了血,席睿二话不说拉起闻缇,接下来闻缇就像个被妈妈领着去医院看病的孩子,席睿领着他走上救护车,跟护士说让她们赶快处理她小儿子的伤口,闻缇内心的某个地方好像一下柔软了起来,他从未被人如此关心过,原来母亲的手可以这么温暖。
这场挟持人质跳楼事件就此结束,警察疏散了周围人群,嫌犯羁押归案,当最后一辆警车开出长青大学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汪玉玲从校外走了进去,校门口的保安向她问好,汪玉玲点头回应完后,便往教学楼里去了。
公安局,审讯室。
夏辞和楚行暮分别坐在桌前,程柏把头埋在手里无精打采的坐着,她的助听器早就找不到了。
“程柏,我还真是高估了你,杀了梁国坪又利用舆论攻击我们,这么缜密的计划最后却以挟持人质结束,但凡你再聪明一点儿不至于这么狼狈。”楚行暮冷眼看着他说道。
程柏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你没有认罪伏法前你还不能死。”楚行暮的口气很不好。
程柏看了一眼站在审讯室外的闻缇,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公安局的人。”
夏辞一看楚行暮还在气头上,心想程柏这次是触到他的底线了。
夏辞问道:“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交代你是怎么杀害梁国坪的,其他的事暂时跟你无关。”
“8月9号晚上十二点到两点你在哪里?”
“学校,梁国坪约我去学校。”
“梁国坪约的你?去学校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去教室里找他。”
“梁国坪家那些恐吓信是你写的?”
“是我,当我得知白筱菡自杀的消息后,我就知道肯定和梁国坪脱不了干系!可他是德高望重的教授而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他在长青大学工作了那么多年,社会地位那么高,白筱菡自杀了,我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梁国坪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约你去教学楼?”
“我不知道,他说要跟我商量一些事,又说他白天工作忙。”
“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8号下午,我接到一个座机电话,对方是梁国坪,他肯定猜出来那些恐吓信是我写的,他以前问我是不是喜欢白筱菡,我没有否认过,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安排我们一起做课题写报告,我以为他是好意,没想到他是在给自己开脱!有人误会我和白筱菡是恋人关系,如果有人怀疑白筱菡的死因,他们一定会先找上我,这就是梁国坪,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你推下地狱,他还能回头笑着跟那些不知情的人编造谎言!他对白筱菡做了那样的事还能用着恶心人的手段让我和白筱菡拉近距离。”
“你认定白筱菡因为梁国坪自杀的证据是什么?”
“两年前白筱菡去过汪玉玲家里,我们刚开学不久,汪玉玲和梁国坪还没有分居,白筱菡想要摆脱梁国坪的骚扰只有一条路,举报,可梁国坪却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威胁她,流言蜚语可以将人折磨致死,筱菡不敢跟她妈妈说,更不敢告诉学校,她以为找汪玉玲有用,谁知道汪玉玲只是和梁国坪分居,她对筱菡的遭遇视若无睹。”
程柏回忆起他和白筱菡的过往:“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无视过我的人,当我被校园暴力的时候只有她伸出了援手,我父母喜欢贪小便宜又胆小怕事,我被人打了他们只会领着我向那些人要赔偿,拿钱和解,我生活在一个畸形家庭,从小我就想逃离,我的耳朵是被那些校园暴力者打聋的,我本来有机会治疗,可我的父母宁愿我一辈子戴助听器也不愿意把足够他们当下挥霍的赔偿款拿来为我治病,我的家庭烂透了也糟糕透了,我的人生也无比糟糕,于是我拿起了我手里的刻刀,一刀一刀划开我的手腕,我以为我可以死,是白筱菡制止了我,我忽然就不舍的死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我曾无数次绝望,只是因为一个笑容我又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