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10)
陆凛渐渐觉得自己话变多了。
好像总是有很多新鲜事可以聊,但是每天和裴老师聊天的时间只有那么一段,根本不够。
他心里下意识地想要更多,但又怕打扰对方,自制的很谨慎。
在周四的一个晚上,陆凛看见阳台上停着一只野生的小黄雀,借着灯光远远地拍下来,想发给裴灼看。
他点开相册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把先前无意存下的猫头表情包发了出去。
小橘猫脸颊红红,笑的特别可爱。
不合适。
这个图片感觉太亲昵,发出去会很奇怪。
陆凛皱了下眉,立刻把这条表情撤回,有些焦躁。
裴老师应该没有看到这个,如果看到了,也许会有误会。
他不想因为这个错误,跟裴老师又变得生疏。
要不要解释一下?
裴灼刚做完瑜伽,发现有条消息没有读。
他坐在床边一脸淡定的打开手机,发现那个消息已经被陆凛撤回了。
撤回了?
裴灼怔了一下,头一回有些坐不住。
陆老师说了什么?
是已经暗恋自己很久了,发表白的短信试探一下?
还是不喜欢现在相处的方式,想委婉的拒绝自己?
他心里有些乱。
裴灼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再等到第二条短信。
他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开始上网搜怎么查已撤回的内容。
毫无结果。
他又等了半个小时。
没有解释,连今日份的聊天都没有了。
裴灼像鸵鸟似的窝在被子里,握着手机没松手。
他蹭了一下枕头,垂着睫毛低低叹息了一声。
陆老师,教教我啊。
你想做什么呀。
第8章
裴灼想了好几种答案,不好意思问陆凛到底撤回了什么。
他不知不觉地睡着,手里还握着手机。
睡着时裴灼梦见陆凛在抱着自己,迷迷糊糊的就信了。
男人的胸膛宽阔温热,依稀还能听见起伏的呼吸声。
陆老师,再抱抱我。
……喜欢你。
再睁开眼的时候,裴灼发觉是被子裹的有点紧,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在做梦。
他扶着额头坐了起来,脸颊开始发烫。
听见了响动声,阿毛用脸拱开卧室门,叼着牵引绳跑了进来,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摇尾巴。
“好,等一下。”裴灼还没完全睡醒,揉着脸颊点开了微信。
聊天停留在昨夜。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阿毛汪了一声,转头把早就舔干净的食盆叼了进来,脚爪踩在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响。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你拿回去。”裴灼翻身下床:“去阳台等。”
他在遛狗时还在回味那个梦。
沿着小区跑完两圈,心态才渐渐放平。
撩陆老师这件事,再心动也不能乱。
一乱就容易把自己框进去,得不偿失。
然而一进学校就开始犯错。
明明今天是语文早自习,但裴灼抱着书就推门走了进去,发觉教室里寂静一片,学生们都在闷头默写古诗词。
他的视线刚好对上讲台旁沉默的男人。
陆凛一言不发的点了个头,裴灼也微微颔首,拿着书去了后排。
等坐到桌旁,他才反应过来等会一二节都是语文课,他不需要坐在这等。
裴灼低着头佯装在修改教案,心想自己真是睡昏了头。
笔尖在一行行英文上悬停许久,半晌补了个句号。
要是真的被陆老师抱一下,怕是连课都讲不好了。
他煎熬的等了四十分钟,早读结束时随意找了个话题叮嘱了课代表几句,好像是特意为了这事才来的教室,顺手接了今天刚收上来的一沓卷子,从后门回了办公室。
陆凛一上午都有课,下午要去参加市里的调研考试,一整天都不见影。
裴灼有几分心神不宁。
他自己装的从容淡定,对方也不冷不热,好像事情就僵在这,连句号都没有。
等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陆凛才出现在窗边。
裴灼正在给学生们放《悲惨世界》当课后补充,他坐在后排跟着看了好一会电影,忽然觉察到窗外有人在望着自己。
一转头,就又望见了陆凛。
普尔特尼桥在夜色中被月色镀上一层银灰,歌声在长风中渐行渐远。
男人微微颔首,眼眸在夜色中犹如寒星。
陆老师……是特意回来见我的?
裴灼怔了一下,正想起身出去,却看见班长一路小跑出现在了窗外,把刚写完的日志和报告交给了他。
他们两人简短的交谈了几句。
陆凛从包里拿出了两份表格递给了她,侧眸望了裴灼一眼,提着公文包转身离开。
原来是有事交代,不是为了看我。
裴灼有些落寞的坐了回去,托着下巴继续看电影。
他忍不住在脑海中为了那两次颔首做阅读理解题,做了一半觉得自己太多情,摇摇头笑了一会。
电影放了一半,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课代表自觉地过去关电脑,室内灯轮次亮了起来。
学生们飞快地收拾书包,好几个已经把手机都拿出来,一手回着短信一手往包里塞卷子。
“哎哎都别走,”班长抱着报名表蹿到黑板前:“下周有秋季运动会,大家记得提前想想报名的事情!”
班里轰的一下炸开了。
“那岂不是两天都不用上课了耶!”
“这回两千米别叫我啊,不跑不跑不跑。”
大伙儿闹哄哄的在教室里开会,裴灼和课代表一块把作业抱回办公室,一个人开车回了家。
他路上忽然想起来什么,握着方向盘轻轻叹了口气。
明后天是周六日,见不到陆老师。
……今天都没和他说话,好可惜。
裴爸爸难得周末不出差,周五的晚上就在微信群里招呼着要包饺子。
兄妹两跟哄小孩似的应了好几声,紧接着群里又连着多了四五条长达一分半的语音条。
裴灼把手机开了功放,一边听爸爸啰啰嗦嗦地讲他投的哪个基金又赔了,一边给阿毛剪指甲。
斑点狗并不是很配合,一会儿想舔他的手,一会儿歪着脑袋乱动。
“然后老胡他们说,我当初就该跟他们一块买申科的股票,”老头子拿着手机讲的唾沫横飞:“我买基金还不是听了你张叔的话,哪想得到会套成这样啊。”
语音条哔的一声,传来霍鹿懒洋洋的声音:“爸,你这话留到酒桌上跟人家碎碎念得了,咱聊点别的成吗。”
“明天早点过来啊,帮你妈和面,早点包完饺子早开饭。”裴爸爸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你哥在学校里怎么样啊?跟同事们关系好不好?”
裴灼把指甲剪放回抽屉里,用湿纸巾把狗爪和自己的手分别仔细擦了一遍,拿起手机道:“挺好的,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再见面,霍鹿提着一袋卤好的猪尾巴,裴灼给霍姨带了一束鲜切的唐菖蒲。
两人刚好在电梯前碰了面,霍鹿眯眼一笑:“哥,那棵高岭之树开始追你没?”
裴灼随手帮她拎了包:“你猜。”
老头已经在餐桌边开始忙活了,鼻尖额头上都沾了点面粉,瞧见孩子们先后进了门,拿擀面杖敲了敲桌子:“去洗手,果盘是我刚切的,赶紧吃。”
“爸,我给你带了酱尾巴。”
“猪耳朵呢?”
“店里卖完了。”
“你少吃点,”霍姨横了他一眼:“血脂高还管不住嘴。”
老头嘿嘿一笑:“我闺女疼我,没办法。”
裴灼洗干净了手,坐在桌旁帮忙剥蒜。
他手笨,千纸鹤学了好久,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饺子先前试了好几回,个个包的跟馄饨一样。
霍鹿一坐下,就跟餐桌上开了条流水线似的,捏褶添馅一气呵成,还有功夫和裴灼闲聊。
“运动会听说老师也要参加啊。”
“别了吧。”裴灼挑眉看她:“这种事交给黄老师他们,我帮忙递个水就行。”
“年级主任开会时不是说了吗,”霍鹿在椅子上坐直了,手头飞快地捏着褶:“增强体质,人人有份,偷懒怠工要点名批评的。”
“你三年不去一回健身房,得露怯了吧?”裴爸爸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得扣多少奖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