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应团聚。
中国的圣诞气氛,其实比国外更浓郁。
温屿送的那只小狗,在温屿在的时候都被隔离的远远的,怕影响身体。此刻正委屈的呜咽着。江晴把两幢别墅都打点的非常好,也是生怕温屿觉得孤单。等下起雪的时候,温屿哄小江原
“这个时候啊,许愿很容易实现的,圣诞老爷在天上飞呢。”
“真的吗。”俩人裹着同一条厚厚的围巾,蹲在沙发上隔着窗子看雪,外面红红绿绿的灯光在疗养区的别墅里零星孤独。伴着点点雪花。硬是装点了些温馨。
江原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许了个愿。
“希望小屿叔叔每年都能陪我过圣诞节。”
温屿讪讪笑道“笨蛋,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原急忙的摇头“灵的灵的,圣诞老爷耳朵很灵的。”
温屿也闭眼许了个小愿望。江原正央着他说出来,便见窗外的大门被推开,有人正冒着雪走进来。他蹦了起来兴奋的喊道
“啊呀,小叔叔来了!”
温屿揉揉他的头发。不禁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是呀。真的很灵呢。
这一等,便是两小时。关上窗户,那些祝唱声就隔绝的很彻底了。室内被冷气冲的有些冷。
顾栩打开电脑过滤了一遍信息,却又看不进去多少。
晚一些时候,江崇律到了公司,已经近深夜了。
“给你的”
江崇律从大衣口袋摸出来个圆乎乎的物件向顾栩抛了过去
“苹果?”
江崇律见他愣愣的,便给他咬了一口塞嘴里。“平安果。祝你平平安安。”
顾栩慢慢的嚼着,江崇律看着这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精致人儿,两手捧着苹果,眼神像只笨兔子一样不知反应,心里发软,便拉着他下楼。
楼下的保安,早就提前回了值班室,大厅锁着,巨大的圣诞树在黑漆漆的夜光中闪着宝物的光,树下正站着一个眼里冒光的人。
这树,怎么也得有个三四米高。关键它是一颗真的树,种在巨大的盆子里。
梁纪恨恨的想起江崇律的话,此刻站在树下很是丧气。宋蔚都去相亲了,他竟然还是个孤家寡人。
按照传统,公司每年这个时候的圣诞树上的小礼盒,都是实打实的实物,每到圣诞节当天,就会分派一空,这是公司员工都知道的事,但不知道的是,树顶那大圆球里是真的有个大宝贝。
具体是什么,周恒那嘴肯定撬不开,但一定不便宜就是了。主要是他实在很好奇,讨别人喜欢,要送多贵多有心的东西才能让人痴心不改。
他抬头望着树顶。伸手比了比,真的差很远。
电梯叮的一声,出来了个人,这电梯出来的一般都是熟人,他还没看清便喊了声“喂!”
回头的顾正中,是个定格画面,他应声来到树下站定,看着梁纪同他解释了半天,依然是个看白痴的眼神。
“这里面一定是支票。”他郁闷的说。“我只想看一眼。”
江合堂堂一个总经理,此刻不相符的丧气和憋屈表情,顾正中轻轻笑了笑。
“算了,走吧。”
顾正中没动,他朝梁纪一挑眉,心情很好的把衣服脱下来丢了过去“拿着” 。
梁纪看着他嗖嗖爬树的样子,眼睛一亮。。
第18章
院子里多了颗小圣诞树,比公司的小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被栽到了家里的院子中。此刻也被提前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礼物。
十二点将近,雪还在下着,顾栩站在院子里,江崇律牵着他走过去,低头朝他唇上吻了吻。
“许个愿吧。”
那颗圆圆的金黄色的大球,在顾栩眼睛里有些模糊起来。他闭上眼,无限虔诚。
“别睁开眼。”
像是第一次被人告知可以许愿一样,顾栩乖乖的合着眼,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江崇律捏着他的掌心,小时候顾栩,该是多听话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人不愿意去疼他,宠他,他始终对错过了生日而哭泣的顾栩心怀歉疚,按照公司的规模想给他补个小型的礼物。
“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追求自由,你就是自由的。”
“我尊重,尊敬你。你一直很好。”江崇律伸手放在他耳侧“你也要相信,我很好,我值得你信任。”
轻吻落在他扑簌的眼睑上,江崇律握着他皙白纤长的手,指缝相接。那只手被缓缓拉高,顾栩的手轻而易举就够到了那个金黄色的球。
江崇律把球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说。
“打开它吧。”
两手轻轻一掰开,彩色的小泡沫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发光的蓝色表盘,即使没有任何装饰的躺在塑料中,也无法忽略这块表的精美绝伦。Patek philippe .星空。耀眼的北半球星空,被揽入这小小一方玻璃中,不同时速的转动,是月亮沿着银河的轨迹运转苍穹。
顾栩抬头望着江崇律,又露出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江崇律有时候心想,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小。本该肆意又活泼的年纪,非要扎进险恶又枯闷的商场,偏偏不懂得人有五感,在遇到感情的时候很容易藏不住这种本质上的稚嫩。
“这么贵….”
“对”
江崇律手背蹭着他发凉的耳朵,他黑发上掉落了一层雪花,笑的时候连着落下来,在顾栩的眼睛里下了一场小雨。
“用这块表来买断了你的所有不开心的时间不好吗?,以后你就可以在这段新的时间里,过新的生活。你的星星,月亮,银河。它们在新的时间里。”
江崇律带着笑意的眼睛依然凝视他,像在等顾栩说好。
顾栩等到心脏平复了跳动,回手抱了抱江崇律的腰。
“好啊。”
“乖。”
几十年没遇到过的春天好像都在这个下雪的季节回来了,好像以后都真的会柔风和煦,暖阳上行。
世界是守恒的,至少在这一刻,他愿意原谅所有的不值得。
第19章
温廷生葬在天云山墓园里风水极佳之地,向上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温屿走的有些吃力,江崇律一路在身后虚虚扶着他。
低沉的雾霭尚未退尽,密集的水珠不一会儿就沾湿了两人的肩膀。
时隔多年,温屿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即使被玻璃覆盖,仍褪色的厉害,渗着远去已久的古老。
“爸爸。”
温屿摘下口罩,蠕动着苍白的嘴唇。他瘦的十分羸弱,厚厚的羽绒服下空旷的不像话,弯弯腰就能缩成小小一团。过了圣诞,他受了些凉,反反复复的高低热。江崇律不想他在这个时节走这么多路,又不忍他的祈求和那极乖巧眼神里流露的希冀。
“温家的叔伯们大概都知道我回来了吧。”
“知道就知道吧。”江崇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温屿的目光始终柔和。
“他们总以为剩下的股份都在我这里,还巴望着分一分。”
江崇律轻笑一声,并不言语。温屿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又回来问他“以后我也要住在这里了吧。”他指了指温廷生不远处的一丛罗汉松道“这松好看,离爸爸也近,我不爱晒太阳,以后把我放在那吧”
江崇律拢紧了眉,却不愿苛责他
“胡说什么,新西兰那么大你不愿意呆,还愿意往土里钻吗。”
温屿笑了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眯成一条曲线“那里不好。这里有你们,我才想待着”
他怕江崇律生气,上前两步用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你一直都照顾着我,守着我,把我当亲弟弟,让我活到现在,你是我最亲的人,对我也很重要,我也很想为你做些什么。”
“但是...我做不了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
“你为我做了很多了,命里无时求不得,其实你不必再费力了”他倦极,眯着眼睛靠在江崇律肩上。江崇律揽着他,似宽慰他又自己也不那么相信的低声说
“别怕,下周等配型报告出来就有好消息了。”
“你再坚持坚持。”
温屿没说什么,多望了几眼这遍地的碧绿和常年青翠的苍松,脑中挥不去的全是温廷生褪色的笑脸,他很想问一问江崇律等我走了,还会不会来看我,多久来一次,来一次多久。
可是他问不出口,江崇律于他,是世上最重要的人,难道自己就不是他最重要的人吗。他们从来都是这样无依无靠,这样隔着海来取暖,只要活一天,都能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