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番外(54)
“丫的劲儿还挺大,就让他躺这儿答话。”
吴副队喘着气,把程连强的双手改拷在背后,彻底断绝了他再动粗的可能。
“小张,愣着干啥,把人带进来啊。”
“哦……哦!”
新晋民警小张同志把肖池甯带到办公桌边,跟他一块儿傻站着。
这一出出的,吴副队头都大了一圈儿:“搬两张凳子坐啊!你是没交家庭作业还是上课溜号了,搁我这儿罚站呢?”
于是小张又赶紧从墙角搬了两张折叠椅放在肖照山旁边,催促着肖池甯坐下了。
“尿检结果。”吴副队朝他伸手。
小张把检测板放到他手心:“是阴性。”
肖照山听见这两个字,暗暗松了口气。
吴副队低头确认了一眼,不置可否地说:“毛发送检了没?”
“他们仨的都拿过去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出结果。”小张答。
“嗯。”吴副队从抽屉里翻出了审讯记录册,“那咱们正式开唠吧。”
“姓名。”他抬眼看了看肖池甯。
然而肖池甯始终侧脸望着近在咫尺,却视他为无物的肖照山,一副听不进话的样子。
他提高音量加重语气:“姓,名。”
“肖池甯。”
肖照山目不斜视,盘着手替他答了。
“阐述一下昨晚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肖池甯无动于衷,还是痴痴地望着肖照山。
“操,看够了没?”吴副队忍不了了,把笔一扔,没好气地说,“要是酒还没醒,我不介意让人带你去冲个冷水澡。”
这话一出,肖照山终于肯给肖池甯一个正眼,警告他配合调查。
都不消更进一步,肖池甯得到一点点回应就满足了。他收回视线缓缓道:“昨天晚上心情不太好,去酒吧了。”
“酒吧名字。”
“记不清了。”
“时间。”
“记不清了。”
“……行,然后呢。”
“然后一个人喝了酒。”
“喝了多少?”
“记不清了。”
“然后。”
“然后醉了。”
吴副队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一口气说完。怎么跟盏油灯一样,得戳一下才亮一下。”
肖池甯解释道:“那时候精神不太好,没注意这些细节。”
吴副队冷笑:“有精神病病史?”
“没有。”肖池甯答。
吴副队还以为他要用这个万金油借口为自己开脱,谁知他根本没这个打算。
他指了指一言不发的黄毛,和被按在地上一直骂骂咧咧的程连强:“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不认识。”
“那为什么要给程连强——就红头发这个——打三万块?”
肖池甯诚实地说:“想从他那儿买点毒品试一试。”
“试一试。”吴副队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这三个字,“你试了吗?”
肖池甯再次看向肖照山,沉声道:“没有。”
“你没验货?”
“没有。”
“没验货就直接转了三万块给他?”
“嗯,喝醉了。”
肖照山知道肖池甯是在说给自己听,闷了一晚的心里逐渐敞亮了。
“怎么最后又没试了?”
“后悔了。”肖池甯说,“突然想起一个人。”
“谁?”
肖池甯的眼睛就没从肖照山的脸上移开过。
他答非所问道:“想起他让我别做能让他把我送进局子里的事了。”
肖照山觉得不可思议,肖池甯半边身子悬在断崖边上时居然想到了他。
吴副队被他他我我的绕晕了,默认跳过这一茬,问:“你是怎么知道程连强和李东身上有毒|品的?”
“我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们就坐在卡座里吸,用锡纸和吸管。”
“呸!放屁!”程连强再度挣扎起来,激烈地反驳道,“你他妈就是想搞我!操|你妈!”
吴副队没给他好脸色:“我问你了么?没问到你你就给我闭嘴。”
“继续。”他看回肖池甯,“当时卡座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
“酒吧老板没制止?”
“没有。”
同事忙着压人,吴副队又当审讯员又当记录员,把他的话挨句写了下来。
“你知道程连强和李东吸的是什么吗?”
肖池甯正视他,答:“不知道,是什么?”
“可|卡因。”吴副队想起一个疑点,“你本来想买多少?”
肖池甯埋下头,抬起被桎梏的双手,抓了抓湿漉漉的额发:“记不清了。”
“谁给你报的价?”
“他。”肖池甯重新抬头,指了指黄毛。
吴副队问黄毛:“是这样吗?”
黄毛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们这个情况算违法,暂时不至于构成犯罪,现在坦白还能从轻发落。”吴副队忽悠他,“所以李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肖池甯说的这样吗?”
黄毛没学过法,顺理成章地被唬住了:“是……”
“但我们当场缴获的可|卡因总量铁定不值三万块,怎么,还有人给你补货?”
“不不不!”黄毛的额头冷汗涟涟,“吴副队,我没什么概念,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单纯想敲他一笔。”
“哦,弄了半天原来是诈骗。”吴副队接着忽悠,“三万块呢,这可比你现在犯的事儿更严重啊。”
“不是!”黄毛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我……”
吴副队嗅到了不寻常。
“是罚点钱接受完教育就回家睡觉,还是蹲牢里暗无天日地过上十年八年,全在于你说不说实话。李东,我再问一遍,有人给你补货吗?”
黄毛回头看了眼被扣在地上的程连强,闭了闭眼,认命道:“有……”
“是谁?”
黄毛咬着嘴唇上的死皮,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
吴副队大胆引诱他:“提供真实线索就是污点证人了,不仅能得到警方保护,我们还会酌情减轻你的处罚。”
“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迫于压力,黄毛没主意了,老实地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我跟程连强只知道他代号十七,好像是他在什么组织里的编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他管着四五个下级,其中一个叫豹子,我们就是从他那儿拿的货。”
袖手旁观的肖照山闻言,条件反射地拧起了眉毛。
十七,这个数字他太熟悉了。
岳则章这些年来建立了上百个暗哨,为了方便管理和清账,他按照一定规律给每个暗哨编了码。
而他,正好就是第十七号,编码017。
吴副队没察觉他的异常,只顾乘胜追击地问:“豹子是什么人?你通常怎么联系他?”
“他主业好像是搞艺术的。前段时间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听背景音里有人说什么放映室,什么设计稿……我听不太懂,大致是这个意思。”
肖照山绷紧了的神经“喀嚓”一声,断掉了。
夏天的时候,他特地为准备在第二年开业的私人放映室注册了一个新公司,室内设计这一环本来是让陈渝盯着的。后来陈渝辞职,他在考察过后就交给新助理负责了。
“你们都直接用电话联系?他手机号你有吗?”
“他用的是虚拟号,每回都不一样。那次我能联系上他是因为他主动打过来说交货的事,我有点不清楚,挂了没几秒就打了回去。软件好像有延迟,号码没刷新,我也没想到能打通。”
“交货是指什么货?怎么交?”
“就……粉儿什么的呗。他会给一个特详细的经纬度,让我们开着地图去找,等到了地方,我把钱打给他了,他才会和我说具体放在那条街的什么地方。”
肖照山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
经纬度是岳则章教他的第一种密码。二十年前,岳则章曾经指着九个数字,问过他:“照山,你来猜猜这几个数字是什么。”
他猜传呼机号码,岳则章摇头,他猜数列片段,岳则章说不对,他猜圆周率,岳则章只笑。
最后岳则章揭晓答案:“是没有小数点和指示方向的经纬度。”
末了,他还叮嘱道:“记住这种表达,它能让你不受沿途风光的干扰,先他人一步,去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肖照山惊醒。
怪不得那天在日料店里,岳则章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他亲自做账的要求。因为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在他身旁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架空了他刚创办没多久的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