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警生(7)

方回和石警生一路朝前走，远远地便瞅见有不少老大爷在草坪上抖空竹，不知道这活动坚持多长时间了，反正那一块儿的草坪是给踩秃了。

两人走过去还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老大爷们身手矫健，这个抖起来抛上天，那个伸手一接，抖两下又抛回来，玩儿的挺嗨。

石警生看得津津有味儿，还给人家拍巴掌叫好儿，叫完了偷偷瞥了一眼方回，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能活到这岁数，他都不求根方回一块儿抖空竹，能跟今天似的一起遛个弯儿他就知足知足的了。

方回感觉到石警生的视线偷摸儿地在自己脸上刮，脸一沉，扭脸儿接着走了。

倒不是说多讨厌石警生，而是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方回这辈子，上学的时候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工作之后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不是没有小姑娘追过他、跟他示好，但方回所有的技能和天赋都点在了别处，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人家。

结果就是时至今日恋爱史一片惨白，父母双亲以为他是Gay。

走了一阵，路朝左拐了个弯儿，过桥，再走，又过桥。

方回在一片河坑旁略停了停，看着水草飘摇的水域道：“一个监控都没有，弃尸的好地方。”

石警生一转脖子，偏着头瞅他：“你觉得她死了？”

方回睨他一眼：“难说。没人知道她离开时带走了多少现金，当时查到在她失踪的那一个多月里没有任何银行刷卡记录，最好再调查一下她的微信和支付宝，如果这俩都没有任何消费记录的话，人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低。”

石警生：“如果人已经死了，嫌疑最大的是她丈夫？”

方回嗤笑一声：“那就需要再好好查查了。”

两人一路走到X环路下，发现这边的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还处于施工状态，并不通畅，于是掉回头来又沿着另一条路走。

石警生说：“这条路直走，再往前一个路口，能转回刚才咱们看见的第一座桥，往XX花园小区那边儿去的那个。再直走的话最后能回到咱们停车那里。”

边走边说，没几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个院子，方回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发现院墙上有监视器。

石警生见他停下来瞧那监控，道：“河管的房，等公园建好了会调人过来看着，这边不是有个水闸么。”

方回微微眯着眼睛：“监控开着呢。”

石警生跟着探头巴脑地瞧：“开着呢吗？”

第11章 【011】

方回确定眼前墙角上的监控器开着，却没急着立即去找人调监控。

他开车拉着石警生回到局里，又在办公室把现有的资料看了一遍，把这个案子的关键点、时间线串联了一下。

中午两人一起在食堂里吃了午饭，午饭后方回又拉着石警生出了门。

他约了于慧莉的丈夫郑海隅。

石警生的身子其实还是有点儿虚，跟着方回溜达了一上午就已经觉得累了，但见他这个状态，他又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其实说白了，还是怕方回不待见自己。

一路上迷迷瞪瞪地靠在副驾上，车一停下来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又强打起精神来跟着下来。

方回看了他一眼，见这人精神头儿明显不如上午，眉头微隆，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本来还想在这小区里走一圈儿，但瞧石警生这样儿，也就没提这茬儿，带着他径直往于慧莉家去了。

郑海隅给两人开了门，客气的把人让进家里，又张罗着要给他们倒水喝。

方回朝他摆摆手：“甭忙叨，说两句话就走。”

郑海隅这才在两人对面坐下：“您……怎么称呼？”

方回：“我姓方。”

“方警官，”郑海隅朝他点头，又去看石警生，后者神色恹恹的没吱声儿，他也没敢多问，“请问，是我老婆的事有新线索了吗？”

方回也没瞒他，直接了当地摇头：“没有。我是这段时间刚被调到这边局子里来的，领导把您这事儿交给我，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所以才约您见个面儿，跟您聊聊。”

郑海隅“哦哦”了两声。

方回神色不动，一双眼睛干净纯粹地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干瘦，长相到还算过得去的男人：“这段时间您有您妻子的任何消息吗？”

郑海隅摇头，苦笑一声：“没。”

方回微眯了一下眼睛：“您和您妻子怎么相识的？”

“大学同班，”郑海隅一脸迷茫地看向方回，像是有点儿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毕了业过了两年就结婚了。”

方回在手里的黑皮本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字，而后又道：“我看之前的资料上写，您是做影视后期工作的？”

郑海隅被他十分跳跃的问题问得怔了一下，但随即便开口答到：“是，确切的说就是剪辑。”

“工资很高？”方回挑眉，“两个人环游世界可不便宜，您妻子还是全职太太。”

郑海隅微微隆眉：“就那点儿死工资哪儿够花，我平时也接点儿别的活儿，婚礼什么的视频我也剪，给钱就干。”

说着，郑海隅搓了把脸，叹了口气：“平时忙起来不着家，和慧莉说不上话，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她走那几天我也一直在公司，要不是这样，也不至于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我平时要是能多陪陪她，兴许……唉，不说了不说了，难受。”

方回顺口安慰了他几句，见他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就拉着石警生起身告辞了。

郑海隅送他们到门外，又问：“她……您说慧莉她还活着吗？”

方回：“这个我不知道，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查找她的下落，也希望您有任何消息或者线索都能尽快通知我们。”

郑海隅连连点头，朝他们道了谢，目送两人下楼后才转身回家去。

石警生跟在方回身后回到停车场，上了车之后才说：“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方回系好安全带，斜了他一眼，嘴唇忍不住向上翘了起来，明知故问道：“什么不一样？”

石警生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里：“这个郑海隅，和资料里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有点儿——有点儿……”

“有点儿崩人设。”方回笑了起来，“他感觉到我多少有点儿怀疑他，所以在暗示咱们，他有不在场证明，想让咱们去查于慧莉失踪那几天他的行踪，因为他确实去公司了。可是，于慧莉真的是在那几天失踪的么？”

第12章 【012】

方回发动车子，带着石警生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儿，开到小区最后一排楼后面的马路上时点了一脚刹车。

位于小区西北角上的是小区里的垃圾处理中心，平时小区里的生活垃圾都会被统一运到这里来，然后再由外面来的垃圾车运走。

这块地方不大，但奇就奇在它所处的位置是在小区的围栏外，进出口是在地面停车场的一侧，垃圾场里面不到一米高的石台迈上去就是片杂草丛生的野地，直接就能出小区。

小区里的人很多都从这里走，为了出行方便，甚至还在石台低矮的这一面用垃圾和渣土造了个坡道。

方回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脑子里转了转，忽然问道：“从这出去，是不是能直接走到于慧莉最后出现的那条路上？”

石警生支着脖子瞅了瞅，点头道：“对，上去往北走十来米，那边墙上有个缺口，可以直接走过去。”

方回听了没再说话，开车走了。

两人回到局里已过三点，方回把从郑局长那里拿来的资料和今天他自己记下来的东西摆在桌上，反反复复地看。

石警生陪着他看了一会儿，体力不济，蜷着身子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六点不到，方回觉得饿了，这才抬起头来去瞅石警生，见他蜷着身子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