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警生(14)
郑局长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方回听见这番话会是这么个反应。
第23章 【023】
方回从没像眼下这么狼狈过。
以前,无论做什么,他不说游刃有余也差不多。
就算真碰上什么难办棘手的案子,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只要踏下心来做,他就不信有过不去的坎儿,有破不了的案。
可是碰上石警生,他觉得过去二十几年里,自己真是高估自己了。
石警生被人接走一周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连他爸都找不到这人在哪儿。
并不是说石警生这次参与的案子保密级别有多高,要真是那样,他们肯定一点信儿也打听不出来。
正相反的,有人在知道他们在找石警生之后向他们透露过,这人目前情况不太好,被“使”得太狠了,当场不省人事,眼下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
这话传到方爸爸这里,被加工了一下,没敢跟方回和郑局长有什么说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这事儿还不确定真假,另一方面则是怕方回自不量力,冲动之下犯错误。
不过方爸爸很生气。
方回虽然没直接说明石警生跟他的关系,但方爸爸又不傻,自然从他的神态语气和一些话里推断出了答案,知道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自个儿未来的“儿媳妇”。
这“儿媳妇”方爸爸早有耳闻,甚至远远地碰上过几回,说不在乎他的能力是假,但更让方爸爸认同的,其实是“血脉”。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双亲有一方是警员,还因公殉职了,方爸爸二话不说把儿子送人家都行,更甭说是石警生了。
眼瞅着方回急得发疯,连手头的案子都放了,见天儿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方爸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知子莫若父,能让他那一根筋的儿子放下接手未告破的案子,这人要是真就这么没了——方爸爸都不敢往下想。
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上,自己动不了的关系就想主意找人帮忙用上,方爸爸跟人家说这事儿的时候也从一开始的“找个人”变成了“我儿媳妇让人弄走了”。
还真甭说,老方家把石警生“认进门”没几天,还真将这一潭死水搅出了波澜。
石警生被带走后第十一天,方爸爸得到确切的消息,这人现在就在本市的XX军区总医院,深度昏迷过几天,现在人虽然是醒了,但没有意识。
方爸爸挂了电话之后立即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方回,而后自己也开着车打家里出来,一路飙向XX军区总医院。
他到的时候方回已经到了,并且已经和守在病房门外的两名便衣干完了一架,正在和病房里的青年互掐。
两名便衣本来想冲进去帮忙揍方回,好在方爸爸及时赶到,俩人一见是熟人,都愣了愣。
方爸爸朝两人义正言辞地吼:“愣着干嘛!把他们给我拉开!”
说着自己率先冲入病房,以拉架的名义扯住正和方回掐架的青年,好让他儿子动手更方便。
外头的两名便衣也跟了进来,鸡飞狗跳地折腾了半天,三个人架住被方回揍得鼻青脸肿的青年,这才把这俩人分开。
方回靠在病床边上,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直喘,倒不是累的,而是气的。
他这几天本来火气就大,跟门口的人干了一架之后稍微好了点儿,可一进病房,看见青年正搂着被约束衣困住、又用约束带绑着,完全动弹不得的石警生躺在床上,他当时脑子里就炸开了,下意识地就出了手。
青年被他揍得够呛,眼睛肿了一只,那半张脸都是木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身上就更甭提了。
眼下俩人就像两只颈子上的毛高高翘着的斗鸡一样,谁看谁都不顺眼。
青年想吐口水,一想这是在病房里,忍了:“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方回怒视他:“谁让你碰他的!”
青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既然找到这儿来,应该知道他是谁吧?应该知道他那什么破毛病吧?这几天要不是老子给他焐着,他早嗝屁了!”
眼瞅着方回又要冲过来,方爸爸本能地就做出了去抓青年的准备。
方回却忍住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青年一眼,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石警生。
石警生的状态非常差,脸色白的像纸,嘴唇发黑,一双眼睛睁着却没有焦距,神色却非常戒备。
如果不是因为被约束衣禁锢着又被几条约束带捆在床上,方回相信他一定会冲过去攻击那青年。
方回手脚发颤地去解捆在石警生身上的约束带,青年和两名便衣看见都是一惊。
两名便衣碍于方爸爸在场没敢过去插手,青年却已经冲了过去:“你疯了吗!他现在虽然醒着但根本没有意识!你放开他,他会无差别攻击所有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人,直到他体力耗尽!你想害死他?!”
方回回头,一手抓住青年的衣服领子,一手照着青年了脸又是一剂老拳,把青年打得眼前直冒金星。
等他回过神来,方回也没放开他,拉着这人走到石警生近前。
在青年、方爸爸,以及两名便衣的注视下,方回低下头,捧着石警生的脸,吻了他的额头。
意料之中歇斯底里的反抗并没有出现,床上形如枯槁的人甚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继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青年呆若木鸡地看着方回解开石警生身上所有的约束带,又扒掉了他身上几天没人敢脱的约束衣,然后翻身上床,把这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第24章 【024】
石警生溜溜睡了两天,方回就溜溜在床上陪了他两天。
除了上厕所,方回这两天里基本上就没放开过石警生,一条胳膊让这人枕着,一条胳膊搂着这人的腰,把人缠得死紧。
而自作主张抢了给方回送饭这活计的青年,坐在病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瞪着床上的俩人溜溜磨了两天的牙,生了两天的气。
方回一开始还没事儿就和他互瞪,后来不知道怎么开了窍,完全不把这人放在眼里不说,还没事儿就牵着人事不知的石警生的手亲给他看。
青年瞪着方回眼里直冒火,牙都要被自个儿酸掉了。
第三天,石警生的状况转好,不再浑身冰冷僵硬的像在挺尸,偶尔还会动一动,寻着方回的体温翻个身什么的。
青年看得面色憔悴简直欲猝,方回高兴得两眼放光容光焕发。
当晚青年顶着一张青白色的脸送饭过来,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听方回说:“几点走?”
青年瞪着他:“你管我呢!”
方回边往嘴里扒拉吃的边道:“我一会儿要给他擦擦身,你早点走。”
青年怒道:“都特么是男的,凭什么你能给他擦我不能!”
方回这回连话都不惜的说了,直接递了一个“你说呢”的眼神给他。
青年:“……”
硬赖到方回吃完晚饭,青年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临走之前还不忘朝方回竖中指:“等他出院,咱俩干一架,谁赢了以后谁守着他。”
方回一拧眉,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我不死,这事儿你就甭想了。我的人,我自己守。”
“你、你——”青年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眼睛一转,道,“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要是能守得住他,他今天能在这儿躺着?再说了,先不说方叔他们都说你不想干这个,原来这活儿就应该是我的,要不是郑局他们从中作梗,你以为有你什么事儿?”
方回听得心里窝火,咬牙切齿道:“你是上头选的,我是他自己选的。”
青年嘴硬:“兴许他后悔了呢!你等着吧,让你再高兴两天,等他醒了就轰你走!”
青年本来就是顺着方回的话茬儿胡编乱造,不成想却歪打正着地戳在了方回的心窝子上。
石警生可不正想把他轰走呢么,半个月之前就给他定好行程了,叫他办完于慧莉的案子就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