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儿来了一阵风+番外(31)
甜甜的嗓音随着伴奏轻快地唱着:“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小兔跑下台,来到黄毛坐的第二排拉起了他的手,将他牵了起来:“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观众席再次传来热烈的掌声。黄毛看到不少家长都对他投来了羡慕的神情,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多年来练就的厚脸皮顷刻间化作火烧云,傻笑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抱起小兔转起圈来,小兔开心地朝大家挥着手。黄毛是真的高兴,就跟自己被夸奖了似的。这辈子,他都没怎么被人认可过。
比赛结束后,小兔跟沈识通了个电话汇报好消息。沈识夸了几句,就让她把电话给黄毛,叮嘱他尽快把小兔送来琉县。
黄毛:“放心吧,我们这会儿就往车站走。”
“成,我先去帮南风忙了。到地方了联系,我去接你们。”
“得嘞!”
挂了电话,黄毛看向一旁气鼓鼓地小兔,拉了拉她的小辫子:“怎么了祖宗,咋又生气了?”
“沈识太过分了!他敷衍我!”小兔不满地大叫。
“就是!走,咱吃好吃的去,不理他!黄毛哥稀罕你!”黄毛牵着小兔的手,带她庆祝去了。
……
晌午,长途车站外人头涌动。
黄毛和小兔吃饱喝足后便来到这里,准备买票上车。
“小兔,跟好我别走丢了!”黄毛拨开人群,紧紧牵着小兔的手。
“恩!”
售票处也是大排长龙。也不知今天是不是赶上周末,都是周边城市的人赶着坐车回家。
“借过借过!”
远处突然有个穿军绿色衣服,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朝黄毛这边撞过来,恰巧撞开了黄毛和小兔拉着的手。
小兔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黄毛二话不说上前揪住那人的领子,破口大骂:“操,你眼呢?!”
“兄弟兄弟、对不住啊!”那人连连摆手道歉。
此时,先前在队尾挨个收钱的瞎子恰巧走到了黄毛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只听他随身带着的喇叭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歌曲,那瞎子边点头哈腰,边随着喇叭里的音乐跟着唱。手里的盲杖敲在水磨石地板上,发出迅速而清脆的响声。
“都他妈起开!”黄毛推开挡路的男人和瞎子,找后面方才被撞倒的小兔,却发现此刻眼前只剩下川流不息、行色匆匆的人群……
黄毛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他在人群中慌忙穿梭,眼前阵阵发黑。
瞎子的盲杖、刺耳的歌曲、穿绿色衣裤趁他不备就不知所踪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快速倒带,最后都汇成了一个事实——被人下套了!
时间推移,车站的人不减反增。
在挨个抓着行人询问却一无所获后,黄毛站在车站的广场中央拨通了电话。
“喂,识哥……”
话未说完,这个大男人便在众目睽睽下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
沈识沉着脸看向“本日无班次”的车站公告,眼睛通红。虎口被自己生生掐出了血。
这期间,他还接到了一通电话。那边的人表示小兔现在在他手上,沈识胆敢报警的话就立马撕票。他让沈识即刻交出账本,并威胁其自我了断、以绝后患。
眼前的牌根本就是明着打,一直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束手无策之际,沈识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刹车响。
“识哥,上车!”
沈识应声回头,就见左小刀从一辆破夏利上探出了头。
沈识二话不说拉开后座,坐了上去。
开车的是凤小军,冲沈识点了个头后便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是南风哥打电话给我们的,他说他随后就到。”坐在副驾驶的左小刀快速解释道。
“放心吧老大,我开车可比那破中巴快多了!”
“凤小军,你闭嘴。”
左小刀从后视镜里看到沈识凝重的神情,示意凤小军少说话。他不禁担忧起周末从琉县到安城的路况来,方才出发前还看电视里说,国道上正在堵车。
虽然心急,但左小刀嘴上还是安慰道:“没事的,识哥。”
“就是就是!还有我跟小刀呢!”凤小军在一旁插嘴道,继而将车开的更快了。
……
黄毛哭了一通,脑子清醒了不少。
纵然刚刚沈识在电话里一再吩咐他不要冲动等自己回来,黄毛也还是觉得眼下这情况他是绝不能坐以待毙的。
他抬起胳膊抹了把额上的汗,随手抢过一个老头没来得及停好的自行车,咬牙朝着老城方向飞速骑去。
暂未营业的乐无忧内并未见到老蛇的身影,在前厅拦住黄毛的是他自认为好兄弟的红毛和绿毛。
“黄毛,你冷静!”
“闪开,我要见蛇爷!”
红毛和绿毛交汇了个眼神,并未给黄毛让出道路,反而并排堵在了他面前。
“几个意思?”黄毛阴沉着脸道。
“哥们儿,是蛇爷让我们在这儿等你。他说……”红毛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说什么?”
“蛇爷让你少管闲事,小心引火上身。”绿毛出声劝道,“黄毛,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不管,咱以后还能当兄弟!”
黄毛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儿我要是管了,你们就要跟我恩断义绝?”
“黄毛,你体谅体谅我俩,大家还都想在乐无忧继续混饭吃呢。”
“是啊,跟蛇爷对着干可没好处啊。”
“我他妈要是不呢?”
“那你、你就别怪我们了……”
黄毛咧嘴笑了,因焦虑而揪着自己头发的手露出青筋,显然已濒临爆发边缘。
“当初大家都是一起混的。我以为咱们是兄弟,你们的心就跟我一般齐。成吧!今儿大家也算都明白各自心里是咋想的了,红绿灯就此解散,祝二位日后大有作为!”
黄毛话落之际,一拳挥向红毛的脸。红毛重心不稳撞倒了身后存放空啤酒瓶的筐子。酒瓶发出粉碎的响声,绿色的玻璃碴洒了满地。
“操!”
绿毛见状,抄起一旁的啤酒瓶就朝黄毛头上砸。
黄毛一个闪避,躲过了绿毛的攻击。随即顺着绿毛的劲儿拽着他的头发直接荡了出去。绿毛被自己来不及收的力道带着撞向墙边,发出“咚”地闷响。
眼见黄毛是铁了心了,红绿毛也不再多加劝说,脸上尽显凶狠之意,将黄毛双面夹击,招招朝人要害。
“黄毛这小子疯了,直接抓了交给蛇爷处置吧!”
“黄毛,是你先要跟咱们翻脸的!大家都为了生活,别怪兄弟了!”
“废他妈什么话!”
不知冲突之间是谁触碰了灯球的开关,炫目的灯光开始拼了命的狂闪。
明灭之间,红、黄、绿三个颜色的头发在舞池中肆意跳动,而黄毛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历历在目的兄弟情深。
曾几何时,年轻的他们也像现在这样,在舞池中央随着动感的音乐大笑出声,肆意挥洒着汗水与激情。那才是他以为的快意恩仇、热血江湖。
却原来,只有他一人当了真。
第25章 第 25 章
也就是因为救人心切,猴似的黄毛仅凭一己之力居然撂倒了两个在身高体重上都绝对碾压他的大块头。
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吐出口血沫:“不打了,告诉我老蛇在哪儿?”
“蛇爷有生意出去了,不在这儿。”没等红毛、绿毛开口,黄毛身后传出了另一个声音。
是老蛇的心腹,人称蟾蜍。
“黄毛,不是蛇爷没给机会。沈识藏了他的东西,还以此来威胁。你说他老人家能不恼么?”蟾蜍眼中含笑,慢条斯理道。
“这些年来,但凡沈识想离开乐无忧,蛇爷就派人在他妹妹身边转悠。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自保,并没想威胁谁!”黄毛虽然不清楚这之间的事,但坚信沈识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他这么做,一定是不得已的。
“天真了兄弟!那天沈识来乐无忧,拿着蛇爷的把柄跟他谈的条件可比这贪心多了,他要的是整个老城的盘子。”蟾蜍不慌不忙地叼了支烟,继续道,“他还联合了河西耗子的势力,打算一举将蛇爷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