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儿来了一阵风+番外(29)
老蛇的手上,拿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是小兔。
第23章 第 23 章
沈识从乐无忧一出来,就直接去了小兔的学校接她放学,路上还打了个电话给南风。
沈识:“我从老蛇那儿出来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后,传来了南风淡淡的声音:“恭喜你,识哥。”
“总觉得这一切太顺理成章了。你最近行事要多加小心,老蛇知道我俩有往来,我担心会生事故。”
“知道了。”南风顿了顿,轻声道,“我今天得再回琉县一趟,南译走了。”
“你……节哀。”
“嗯,我还好,就是谢晚云操劳了这么久给累病了。人现在躺在医院里。”
“那你岂不是要顾着两头?能行么?”
“温老师应该会过来,但最近学校事情多,可能得连夜走。”电话这头的南风倚在窗边,吐了口烟看向头顶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线,脸上露出倦色。
沈识深吸口气:“我现在去接小兔放学,之后跟你一起去琉县。”
“太麻烦了,我一个人能行,放心吧。”
“我也有心带小兔到别的地方呆一阵,就这么的吧。”
南风心里颇为感动,心想这段时间可能让沈识带着小兔暂时离开安城也是件好事,便点头应了下来:“好,那晚上咱们车站见。”
挂了电话,刚好打起了下课铃。沈识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小兔和几个孩子一起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见到自己后,小兔笑着朝他飞奔过来,伸开两手让沈识接住她。
“哥,跟你说个好消息!老师让我明天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市里的小主持人大赛,全校只有一个名额被我得了!”
“可以啊,我妹虽然学习不咋的,但旁门左道样样精通。”沈识半夸半损地摸了摸小兔的头。
“明天我要穿那件红裙子,好不好?”小兔激动地扑闪着她的大眼睛。
“小兔,明天哥给你请个假,陪哥去趟琉县,比赛以后有的是机会参加。”
小兔像是没听懂沈识说的话,愣在那里,过了半天才跺着脚大喊出声:“凭什么呀?!”
沈识耐着性子解释道:“南老师的爸爸去世了,妈妈也病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去帮忙。你不是最喜欢南老师的么?”
听到是南风的事,小兔瞬间就平静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陷入纠结。
她想离开安城出去玩,更想见到南风。但也实在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甚至都能看到自己获得优胜后,老师们的赞扬和同学们羡慕的眼光……
“我们能等比赛完了再去不?”小兔看向沈识的目光中满是乞求。
沈识摇头。
小兔的大眼睛里瞬间含满了眼泪:“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参加这次比赛,我都跟老师说好了,要拿第一名为学校争光。”
说着说着,小兔便抽泣起来。
看着妹妹可怜巴巴的样子,沈识也着实不希望她陷入两难。默默叹了口气后,沈识打给了黄毛。
“黄毛,来我家一趟,有重要的事儿得麻烦你一下。”
“得嘞,搁家等着。”
……
黄毛来沈识家还不忘拎了一大兜零食,全是小兔爱吃的。一进门,就见小兔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沈识在闷声抽烟。吓得黄毛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上前一把将小兔抱在怀里。
“识哥你干嘛呀,看把我妹妹吓得!怎么又当着小兔抽烟?”
沈识笑了下,随手将烟头掐灭:“没吓她,就是替她来找你帮忙的。”
“我妹妹的事儿,说!啥忙都帮。”
“我晚上得去琉县一趟,本来要带小兔一起的,结果她明天有个小主持人的比赛要参加。你帮我照顾她一天,之后把她带到琉县去,成不?”
“我操,我当什么大事儿呢!又不是没帮你带过孩子!”黄毛不屑地挥挥手,却发现沈识的表情凝重。
沈识:“我离开老蛇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 黄毛敛去笑意。
“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担心小兔的安危,原本我是一定要带她在身边的,但也不想让她留遗憾。我知道这世上真心对小兔的除了我便是你了。兄弟,替我保护好她。”
黄毛难得正经地点点头:“明白你意思了。放心吧,豁了命都会看好她的。”
“谢了。”
……
当晚,南风如约在车站等候,却只等来了沈识一人。
“小兔呢?”南风皱眉问。
“她明天有个比赛,结束后黄毛会送她来琉县。”
“没问题么?”
“放心吧,在小兔的事儿上,黄毛比我还操心。”沈识笑了下,但南风从他的眼中还是看出了几分担忧。
“识哥,我看你还是留下吧。”
沈识轻拍了下南风的肩:“上车了。”
汽车发动,卷尘驶入夜色……
……
沈识家中,黄毛陪小兔又一次排练完明天比赛的节目后,便把她哄上了床,盖好被子。
“小兔子,我就睡外面,有啥事儿你喊我啊。”
黄毛边起身边打算去关台灯,被小兔一把抓住。只见小兔拿被子盖住脸,只留两个扑闪着的大眼睛,甚是可爱。
“黄毛哥,讲个故事再睡嘛。”
黄毛抓抓头发:“我的那些故事,你不都听过了么!”
“那就再讲个新的!”
“我不会讲啊!”
小兔眉毛拧起,抓黄毛的手加重了力道,嘴向上撅起。
“好好好,我想想啊……你喜欢听什么故事?”
“苦情!”
“……”
黄毛败下阵来,重新坐在床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苦情故事来。只能信口开始瞎诌:“有个小孩儿,叫涛子……”
有个小孩儿,叫涛子。
涛子自小死了爸,被他妈杀的。那天涛子他爸又一次喝了酒将涛子绑在凳子上,拿皮带狠狠地抽他。抽累了,就喊涛子他妈端茶给他喝。
涛子见他爸喝完那杯茶后没多久就开始浑身抽搐,最后尿了泡尿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涛子妈看着挂掉了的涛子爸,哭哭笑笑了一大通,便也喝下了那些茶。不多久,也倒在了一旁。
涛子全程看在眼里,没有哭也没有闹。那时候他还太小,并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后来被邻居救下的时候,他听到隔壁大婶一口一个这孩子命苦啊,以后爸妈都不会再回来了,竟还有些高兴。因为以后再也没人会打他了!
那年涛子不到七岁,被村长和他媳妇儿收养了。
村长家还有个比涛子大几岁的男孩,总变着法子的欺负涛子。村长媳妇儿向着自己儿子,涛子在他家总吃亏。
有一天,涛子把那个总欺负他的男孩骗到了粪坑,一把将他推了下去。涛子没想过,这么一推,那个男孩就再也没上来……
在村长媳妇儿哭天喊地的哀嚎声中,涛子意识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了。便趁着混乱,逃离了村长家。沿着长长的火车道一直走、一直走……他记得自己特别渴,有人给他递了瓶饮料,他喝了之后睡了沉沉的一觉。
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里。还有四五个比他大点的孩子正用麻木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些孩子都是被一个叫三哥的人收养的,他给这些孩子饭吃,还给块遮风挡雨的地方。
但孩子们也需要帮他做事,仗着自己是小孩,专门跟在别人身后摸些值钱东西。三哥说他这个人奖罚分明,摸得多的就给肉吃,摸得少的就得挨揍。
涛子想吃肉,便拼了命的练手艺。不多久,便成了三哥手下最能干的小孩,所有同龄的孩子都得听他摆布,涛子自此便再没受过欺负。就这样,时间一晃就是八年。
这晚,三哥被一群突然闯入屋子的人带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听人说,三哥的尸体在安河桥被人捞了上来,身子都泡烂了。树倒猢狲散,原先跟着他的小弟兄们便开始各奔东西。这其中,有些人跟涛子建立了革命友谊,也对他十分佩服,便提出让涛子自己开辟一块战场,大家都跟着他干。
涛子也有个当老大的心,便拿出所有积蓄带着三五个人在郊区租了个平房,开始自己干。就在这一年,涛子遇到了他命中的贵人。
那天下大暴雨,涛子坏了道上的规矩,被人追着打掉了半条命。他满头是血的倒在了泥水里,不省人事。那伙追他的人以为涛子被活活打死了,心里一慌便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