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隔三秋(16)
这个世界是总是有种种巧合要他们错过,或许时焕就是知道顾琢章来不了,才让顾琢章不用来。
刘生正在星光娱乐的最顶楼看着一墙的照片。这是星光娱乐的发展史,从一层楼到一栋楼,从一个艺人到几十个,每一个大红大紫为公司创下无数收益的艺人的经典照片都会被留下来。出现时间最久出现次数最多的人,是时焕。
里面留存了十八岁眉眼带着稚气和天真的时焕以及二十八岁不动声色冷淡安静的时焕。
助理敲门进来:“刘董,人已经安排好了,是在演唱会开始前闹还是开始后?”
刘生沉默了一会,掸了掸照片上不存在的灰:“毕竟也为公司挣了这么多钱,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件事算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刘董。”
助理打电话,给原来准备在时焕演唱会上闹事的人结了钱,那边的人骂骂咧咧,趁机抬了价,助理看不上但还是给了钱,在心里无声地骂了句,虚伪。
演唱会的门票卖得并不是很好,负责安检的小哥见过太多开演唱会的,得空的时候跟旁边的小哥聊天:“我从前轮到过安检时焕的演唱会,你是没见过那粉丝的疯狂劲,三点就过来排队,据说厕所里全是往裙子里藏灯牌的。”
又看了看现在的队伍,摇摇头叹息道:“人生可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另一个小哥笑他:“你吃饱了撑的,担心一个手表都值你一套房的人。”
这个时候,时焕正在上妆,旁边的小吴在重复第九遍流程,生怕待会出差错。
化妆师有些失望,下午的时候她在后台,看到时焕唱情歌给顾琢章的样子,还以为时焕变了性,结果顾琢章一走,又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时焕这张脸笑起来也太好看了!
化完妆,化妆师看了看镜子里的时焕,瞬间反悔。
男人还是冷酷一点帅。
出乎意料的,演唱会顺利得惊人,或许是这阵子水逆,小吴总是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惴惴不安,像是会发生什么大事。
时焕按照流程唱完了最后一首歌,然后给后台打了一个手势。
这是他的习惯,最后的时候有一段自由发挥的时间,让粉丝点歌。
后来灯光熄灭的时候,舞台漆黑一片,整个演唱会现场只有观众席上灯牌的细碎光芒,那个曾被誉为为舞台而生的男人在观众撕心裂肺的喊声中开口:“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除了一件好事以外,都是坏事。被指责抄袭,被解约,被放弃。很多人说,我的陨落意味着流量时代的结束,粉丝睁开眼睛看世界了。”
“我始终觉得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这说明,作为一个流量明星,我是成功的。但是,这一一个月,我接不到什么工作,我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我到底想要什么。而到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并不喜欢演戏,也不喜欢跳舞。演戏是因为给的价钱高,唱歌跳舞是因为有人觉得我这样的脸站在幕后太可惜了。”
“我从前一直认为,我的职业是贩卖喜欢,你们看到的我,从来不是真实的我,是经过造型师包装,后期编辑,以及粉丝滤镜的假想。你们眼里的我太好了,而现实却是,真实的我炒作,买水军,接受公司的舆论操纵,拉踩别人,也没有珍惜过你们的喜欢。我一直以为,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关系,是钱货两清的交易,我塑造一个完美形象,你们贡献自己的喜欢。但是这一个月我很难过,也很不甘心。”
“我的不甘莫过于,我以为自己已经说服自己当一个商品,却还想做一个人。”
“我是再普通平凡的一个人,却因为一张脸有了挥霍喜欢的权力,”
“虚假的总会被戳破,形象也好,喜欢也罢,这个圈子像是巨大的泡沫,总会有碎的那一天。”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寂静一片的观众席突然躁动起来。
“我辜负了你们太多,唯一对得起你们的就是我真的没有抄袭,一点也没抄。我不想用我都不喜欢的东西去骗取你们的喜欢了。”
“很感谢你们喜欢我,也很愧对你们的信任和喜欢,希望你们下次可以喜欢一个足够优秀的偶像,不要像喜欢我一样难受了。”尾音还带着温柔又释然的轻笑。
灯光骤然打亮,宽阔的舞台宛如白昼,一片空荡,台上的人不知何时消失在舞台上。
不知道是在哪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太过于撕心裂肺,以至于听起来带了哭腔:“时焕!”
然后,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喊声,掀翻顶棚一般。
“时焕!”
“时焕!”
“时焕!”
所有的观众几乎都在咆哮,满脸通红,声嘶力竭,耗尽了喜欢。
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时焕,别走!”
这次,没有粉丝跟着喊,替代的是或压抑的或放肆的哭声。
“能不能别走!”
“时焕,我喜欢你!”
“你一定要快乐啊!”
“做你喜欢的事吧。”
“我们永远支持你!”
演唱会的后台忙成一片,响铃、骂声、喊叫混成一片,谁也没有想到时焕会退圈。
微博直接爆了,从朋友圈听闻时焕退圈赶来的网友根本刷不进去,服务器崩溃得意料之中。
星光娱乐的老总得到了消息,在电话里骂人:“你们怎么不拔了话筒的线!”
“我们没办法插手啊,这次的工作人员都是时焕的人啊。”
“要是早知道时焕会退圈,这次演唱会说什么都要让他巡回!”
“老板,时焕……是被我们逼退圈的。”
“……”
冯昼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调试音准,音叉“嘭”的掉在地上:“他在退圈的时候说他没抄袭?!”
“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网友很有可能会信。”
《你是谁》副导演:我们这个综艺得爆啊。
顾琢章拨了时焕的电话,意料之内地没打通:“买最快的机票回北京。”
而此刻的时焕清净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脸上还带着舞台妆,妖冶精致,眼神沉静,他不急不躁地开着车回家。
他回了偷偷买在顾琢章隔壁的春江苑,他原来的别墅估计堆满了狗仔,他琢磨着,那栋别墅找个空卖了,留个清净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写写曲,追追前男友。
琢磨的差不多了,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工作房里,把自己大学时期写出来的稿收拾出来,看看能不能用。
时焕大学时期的曲子都极好,他那个时候缺钱缺得要命,每年必须拿到奖学金,所以必须刻苦学习写曲。他那个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年少轻狂,熬了五个通宵的曲子为了钱署名权说卖就卖了,眼睛眨也不眨,觉得凭着自己的才华曲子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倒是有点心痛自己的曲子挂了别人的名。
他知道顾琢章现在进组在拍冉导的新戏,听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本子,在小乡村里拍的。他大三的时候酷爱这类风格的曲,只是这种类型的曲子太难卖了,只能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的时候过过瘾。
他记得他大三的时候写过一首曲子,曲子写了一个故事,小姑娘从小生活在乡村,她听一个外地来的卖货郎将外头的故事,她向往却又怯步,每天都去听卖货郎的故事,终于向往盖过了害怕,好奇战胜了怯懦,她想出去看看。但是,爹娘不让,爹娘想让她嫁给村里头的有钱人家,过平淡的一生,但是小姑娘太想去看看了,她第一次反抗了爹娘。她的父母把她关在屋子里头逼她嫁。终于,在出嫁的那一天,小姑娘找到机会逃跑,逃到了大城市。大城市繁华惑人,却也光怪陆离,太多太多的恶意把小姑娘埋葬在了城市不知名的角落
他改一改可以直接交给《院》的剧组,看看能不能得到冉导的青睐,让他负责《院》的编曲任务。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他本来应该重新写一首吧。不过大学写的也有大学写的好,虽然技巧不如现在,但是其中的懵懂青涩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写出来的。
他想了想冉导对流量明星的不待见,觉得他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很有可能直接夭折,希望冉导能将演戏的他和写曲的他看作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