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隔三秋(15)
“如果他在意,就买。”
顾琢章暗忖,时焕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和时焕在一起之后,常常去他的演唱会,有时候是在后台,有时候自己偷偷买票在内场。
有些人生来属于舞台,比如时焕,他就应该在聚光灯打满的舞台上,看着台下为他翻涌的灯光海,数万人的目光因他火热,胸腔的心脏为他跳动。每每到了这一刻,顾琢章都会全身发烫,音乐声、叫喊声全部离他远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他剥离,他只看得见时焕。
他会在心中宣誓主权,这个人是他的,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
而或许这一场演唱会,时焕依旧站在高台之上,只是台下寥寥,再也没有一片海。
顾琢章突然有些后悔,他怎么可以推开一无所有的时焕?他明明连眼泪都舍不得他掉。
演唱会门票预售的时候,时焕把自己关在家里的音乐房写歌。
音乐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坐在房间里时焕只感受的到自己,不用去知道外界的言论如何,也不用知道网上的无声硝烟怎样。
修长的手指按在电子钢琴的白键上,熟悉又陌生。
他很久没作曲了。
他忽然想到《哈利波特》里,邓布利多校长的“the right way”和“the easy way”。
没有什么存在即合理的说辞,也没有什么付出和回报的借口。
他只是选择了“the easy way”。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学了,请假五天
☆、顶流打电话啦
演唱会预售的情况和预想中差不多,但是小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时焕因为落差太大而心理崩溃,时焕比小吴想得更决绝,他没关注演唱会门票到底卖得如何,但是光是看看小吴的神情就知道结果。
时焕心空了一下,像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但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赴死都比较从容。
剩下来的一个月,时焕开始进行演唱会的最后一次检查以及最后一次彩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演唱会筹备项目都是时焕自己盯的,后来出了差错,将大部分成果拱手让人,剩下的一小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再说伴舞、和声、场控都是时焕自己请的人,完完全全的交易关系,倒也不存在什么看人下碟的今非昔比。
时焕让音效师再调一下设备,然后走到休息室给顾琢章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像是手机一直拿在手里,对于顾琢章来说算是罕见。
“我这几天在忙演唱会的事情,你呢?”
顾琢章听着失笑,时焕没什么追人的章法,一直显得横冲直撞,想问他的近况却不敢太直接,却也不想想这样的开场白是否突兀。
顾琢章看着眼前复杂的机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字,开口道:“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很重要?
时焕想,顾琢章可能在看剧本,但是又觉得看剧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或者说,只是顾琢章不想让他知道?
时焕没有再问,他另起了一个话题。
“你知道9月19日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
“顾老师,骗人是不对的。”
时焕在离开《你是谁》节目组的前一个小时,不小心拿错了顾琢章的手机。
那是今年最流行的手机,街上十个人里面一半都用这个款式,时焕以前代言的。
锁屏的页面是系统自动的,时焕第一个反应就是拿错了,但是下一刻,大拇指和home键接触之后的连锁反应发生,手机解密了。
时焕不愿去想可能只是分手以后,顾琢章忘记删除他的指纹。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顾琢章想留下他的指纹。
时焕在手机日历里标注了9月19日。
☆、顶流唱歌啦
“你会来吗?”时焕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顾琢章当然不会说,自从看到那个日期之后,他就做了安排将那一天空了出来。
“会。”
时焕弯起了眼睛,显得有些温柔:“一定要来啊。”路过的工作人员讶异地愣了一下。
“嗯,好。”
演唱会的日期其实并不是9月19日,但是顾琢章并没有详细问,贸然询问别人精心准备的惊喜,总是不太礼貌的。
顾琢章带着帽子口罩混入会场很顺利,没有工作人员认出他。场馆里人不多,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忙碌,神色还带着点焦虑,没有人有功夫注意一个刻意低调的人。
突然,头顶传来声音,夹杂着电流的笑意。
“那位先生,麻烦在内场观众区找个位置坐下,就那个我以前总是给你拿的那个座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舞台上出现了一个人,初秋的傍晚,阳光把人影拉得很长,落在发顶,晕出橘色的光芒。
顾琢章记得上次时焕的头发是栗色的,近于阳光的颜色。
他按着时焕的话走到了内场最好的位置,时焕像是有什么集邮的爱好,从前每一次演唱会最好的位置总是要留给他,他有空去的时候,还会在周围安排一圈人,防止他被认出来,不去就空着,放一个玩偶代替他。
他总是有空的。
时隔多年,他再次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时焕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最最普通的装扮,抱着那把曾经拿给过他的吉他,坐在高脚凳上,顾琢章眯了眯眼,时焕没有上舞台妆。
就在顾琢章以为时焕还会在多说两句的时候,时焕唱起了歌。
仅仅只有吉他的弦声,并不是熟悉的流行音乐腔调,甚至让人有些诧异,吉他竟然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
时焕的嗓音是公认的好,但是唱功平平,唱流行歌的时候,常常不如翻唱。但是这一刻,干净到剔透的嗓音缠绕着悠长带着古意的旋律,意外的合适,像是他翻山越水终于找到了宝藏。
这是一首情歌,因为歌词里有他的名字。
时焕弹完了吉他,唱完了歌,直接用手按在弦上,结束震动。
“其实这首才是我写给你的第一首情歌。但是……”时焕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措辞,“但是这样的曲子是市场不喜欢的,所以我没发。”
“但是这是我写的第一首,也是最喜欢的一首。相比之下,其他的一些,都是这首歌的退而求其次,因为都不是最好的,所以就挑了很多首。”
只有这一首,是我在午夜做梦梦见你,想着一定要写一首给你的情歌,然后跑到工作室写的,写完才发现自己连拖鞋也没穿。这句话时焕没说。
“冯昼作践的那些,也很好,但是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让别人经手,还让他润色。”时焕目光温柔到让人心醉,“你不用在意的。”
顾琢章已经摘下来帽子和口罩,神情有些波澜。其实时焕知道的,那些被烧毁的情歌手稿和被抄袭的曲目高度重合,顾琢章是在意的。他相信时焕的爱,却也渴望这些爱全心全意浇灌在他的歌里。
时焕不知道的是,抢救回来的手稿里比预想中多一首,他不曾听过,后来也没有被时焕发表,压在手稿的最下面,被烧毁的最严重。
只留下焦黄的最后一行字。
故事不会结尾。
☆、顶流退圈了
舞台没有打光,时焕坐在中间像是青葱岁月中的少年弹琴给自己心悦的人,怀着满腔爱意和温柔,瞳孔里只倒影着那个人。
顾琢章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暖流淌过全身的血管,一直升温,抵达心房几乎沸腾,叫嚣着,去拥抱他,去亲吻他,去爱他。
“顾琢章。”时焕忽然喊他,日光变换了角度,时焕的脸浸没在逆光中,看不分明,但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很好,“明天,就明天演唱会,你别来,这次让我想办法让你相信我。”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可不可以等我一天?”
时焕在最后拉长了语调,仿佛撒娇。谁也不知道,平常看起来冷淡到冷漠的人为什么撒起娇里如此顺手。
时焕总是用忽如其来的示弱来换取顾琢章的心软。而顾琢章总是让他如愿。
这次也不意外。
顾琢章大声喊道:“好,我等你。”
顾琢章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和时焕吃个饭,但是擅自用彩排的时间是要付出代价的,时焕得在现场再走一次流程,而顾琢章得坐红眼航班去参加第二天的新戏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