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月台+番外(8)
常文恩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可是他不敢动,狗也没有动,任一盈走过来,看见了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着狗说:“宝宝,过来。”
狗冲她跑过去,擦着常文恩的小腿,常文恩又吓得叫了一下,任一盈说:“有完没完了?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领着狗转身就要走,可狗不知道怎么的又冲了回来,常文恩吓得几乎要失去理智,他慌张地往一边跑,任一盈过来叫狗,可能是地太滑了,可能是常文恩撞了她一下,她摔倒在地,头磕在地砖上,发出一声响来。
常瀚出来开了灯的时候,就看见任一盈倒在地上,常文恩吓傻了似的站在一边。
十分钟以后,家里就只剩下常文恩一个人了,狗还在客厅里,他不敢动,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砖蹲了一夜,他今天哭的太久,哭不出来眼泪,可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想哭过,手机在楼上,他也没办法给何跃打电话。
他觉得任一盈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被任一盈给弄死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常瀚才回了家,他看上去疲累不堪,看常文恩还蹲在地上,惊讶地给他拿了拖鞋,常文恩腿都麻了,缓了一会儿才缓回来。
他不敢问,常瀚主动和他说了,“阿姨没事,肚子里的宝宝也没事,但是这次真的很危险,孕妇是能随便摔的吗?你以后别太调皮了,听见了吗?”
常文恩没和他解释,昨天晚上自己确实是撞了任一盈一下,他解释不清楚的。
任一盈住院的这几天,常文恩都特别的紧张,他好像被狗吓坏了。
他去医院看过任一盈一次,何跃一家人也在,余春蜓偷偷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两个人站在医院的楼梯间里,四下无人,他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哭着和余春蜓说是他撞的,但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怕狗,任一盈把狗放在客厅里,他躲狗才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余春蜓给他擦干净眼泪,抱着他哄了一会,又带他下楼给他买了个小雪人吃。
一个礼拜以后,任一盈出院了。
常文恩回了家,就看见任一盈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也很古怪,任一盈还主动给常文恩夹菜,常瀚脸色也不好,也给常文恩夹菜。
吃过了饭,任一盈推了推常瀚。
“宝贝,过来。”常瀚抱着常文恩,试探着和他商量,“你喜欢何跃哥哥家吗?”
常文恩点点头,常瀚又问:“那你去何跃哥哥家里住几个月好不好?”
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常瀚是非常为难的,他前一阵还因为余春蜓主动和他提出这个想法生气,可是任一盈说了以后,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任一盈摔了这一下,实在是把常瀚吓坏了。
孩子出生之前,让常文恩待在家里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也许他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不该对任一盈的态度坐视不理,可事情发展到今天,他还能怎么样呢?有舍有得,再说,只是住几个月,他不会真的失去一个儿子。城市里又不是农村,一家出事全村都知道,常文恩出去住,谁也不会知道,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何跃一家也挺喜欢他的。
找了这样多的理由,常瀚说服了自己开口。
他以为常文恩不会同意,甚至连怎么哄他都想好了,可常文恩听他这样说居然笑的很开心,他点头说:“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他说到做到,当晚就搬走了。
常瀚一夜没睡,任一盈觉得很舒心,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搬进何跃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何跃一家人都没睡,在等着他,余春蜓带他去刷牙洗脸换睡衣,很爱惜地亲了亲他的脸,笑着说:“可算是来了,你何跃哥哥唠叨一晚上了。”
常文恩总是想尿尿,洗漱上床以后跑了三次厕所,何跃今天异常地脾气好,他折腾几次都开灯等着他,等他第三次从卫生间回来以后,何跃问他:“恩恩,你是不是水喝多了?”
常文恩也说不好,他觉得自己是被狗吓的。
这是个降了温,还没暖气的季节,卧室里有一点冷了,何跃等常文恩再上来以后就让他背对着自己躺,从后面把他抱住了。
“你是不是冷啊?我抱你睡你就不冷了。”
何跃把手放在常文恩的肚子上,常文恩觉得很有安全感,不害怕了,也没那么想尿尿了,何跃随口逗他:“恩恩可不要尿床啊。”
常文恩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我——”
“真的尿床了?”何跃坐起来看他,“都这么大了还尿床啊。”
“不是尿床……”常文恩蚊子似的哼唧,“尿裤子了。”
“为什么尿裤子啊?”何跃笑嘻嘻地问他:“在学校尿的?”
常文恩摇摇头,玩自己的手指头,何跃过了一会才听见他说:“阿姨把狗放出来了,我害怕,就尿裤子了。”
他以为何跃会笑话他,可是何跃没有,只安慰似的说:“你别怕,咱们家没有狗,你今晚要抱着猫睡吗?我去给你找猫好不好?”
十分钟以后,何跃抱着常文恩,常文恩抱着猫,两人一猫的呼吸声连成了一片,常文恩很快就睡着了。
第七章
常文恩抱着猫睡了一夜,新换的睡衣上都是猫毛。
何跃很有耐心地坐起来给他拿胶带往下粘,沾满了猫毛的胶带扔了满地,才把常文恩弄干净了,何跃摸摸他的脸,“今晚不能抱着了,只能抱一晚上。”
“那猫猫想我了怎么办?”常文恩指着地上的猫,“你也不抱它,它都没人抱。”
何跃懒得与他讲理,常文恩不讲理起来谁也比不过,他和常文恩讲理就相当于和猫讲理,搞不好会被挠一下的。
他带着常文恩去洗脸刷牙,常文恩拿着自己的小牙桶乖乖地刷,何跃拿了梳子给他梳头发。
常文恩的头发很软,也许是因为零食吃多了营养不良,也不太黑,有一点黄黄的,这阵子没有剪头发,长长了一些,何跃站在他身后梳了一会,在洗漱柜上找了一个他妈妈的小皮筋,把常文恩前面的头发扎了起来。
常文恩垫着脚看镜子,自己露出了额头,头上还顶着一个小揪揪,他赶紧把嘴里的牙膏吐出去,对着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余春蜓说:“阿姨,何跃哥哥给我扎小辫子!”
余春蜓过来看,笑的不行,她说:“何跃哥哥怕你洗脸弄到头发上,等会洗了脸就放下来了。”
“你再告状——”何跃打开水龙头给他洗脸,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威胁他,“你再告状我就打你,听见了吗?”
常文恩这种告状精在学校里怎么没有挨揍呢?这太不科学了。
可何跃不知道,常文恩只告他的状,而且在学校里,常文恩因为长得好看,包里的零食最多,荣获班级里最受喜欢的男同学第一名,是没机会挨揍的。
早饭是小米粥和煮鸡蛋,还有巴掌大的牛奶馒头,常文恩零食吃的多了,不爱吃饭,喝了一点粥就说吃饱了。
余春蜓刚想让他多吃点,何跃就剥了个鸡蛋扔进常文恩的碗里,又从大盘子里拿了个牛奶馒头放进常文恩的小盘子上,态度很强硬地命令他:“吃。”
常文恩怕怕地看了他一眼,把那些东西都给吃下去了,洗脸时候扎着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还没拆下来。
余春蜓对常文恩说:“恩恩,晚上阿姨带你去剪头发好不好?”
常文恩咬着馒头点点头,又喝了一口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很认同地说:“剪的短短的,何跃哥哥就不能给我扎小辫子了。”
学校离家里十五分钟的车程,时间还来得及,何跃看常文恩吃完了饭就带他回卧室换衣服,在他心里,常文恩以后就需要自己负责了,因为前几天他闹着让常文恩来自己家里住的时候,主动提出自己以后会负责照顾常文恩,答应的信誓旦旦。
他说话一定要算话。
常文恩很乖地任他摆弄,被他牵着手出了门,何华寅送他们俩上学,看常文恩的头发乱糟糟地撅起来一撮,伸手按了按,常文恩看了何跃一眼,没出声。
何跃心想,真好呀。
他也不知道好在哪里,明明常文恩是个烦人精,告状精,就知道折腾他,气他,吃他的零食,玩他的猫,祸害他的卧室,可是知道常文恩要来自己家里住,他还是觉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