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月台+番外(3)
但是这个阿姨对他态度很奇怪。
不好倒说不上,喜欢是肯定不喜欢的,在钱方面,任一盈很大方,给常文恩买的衣服与玩具都是最好的,给他报兴趣班请私人教师也从不见犹豫。
可是别的事情,她的做法就很耐人寻味,比如她知道常文恩怕狗,还在家里养了两只,她知道常文恩吃一些东西过敏,还会做,如果常瀚不在家,家里做了六道菜,那么常文恩能吃的可能只有一道。
她会很清楚地告诉常文恩,这几盘,你不可以动,你吃了会过敏,会进医院,你只能吃这一盘,这是关乎你安全的大事情,不要记错。
但其实剩下的几道菜不放常文恩吃了过敏的东西,对味道是没什么大影响的。
长此以往,常文恩再傻也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了。
常瀚也许是知道这些事,也许是不知道,再也许,是知道了,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今天常文恩之所以会从楼上往下跳,是因为楼下的狗笼子坏了,家里没有其他人,楼上楼下也没有隔断,他知道狗会爬楼梯,提心吊胆地害怕狗顺着楼梯上来,听着楼下狗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常文恩才一冲动就跳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对何跃说,也不想对自己爸爸说,沉默着不回答。
常瀚问他要在医院里住几天,常文恩说不知道。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常瀚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来看,是任一盈,就起身出门接,没一会他又走回来,对常文恩说:“文恩,爸爸有点急事,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好不好?”
常文恩是很有一点倔脾气的,“争宠”这种事,他不爱做,别人对他好不好,他心里最清楚,这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爸爸再见。”
常瀚走了以后,何跃才回来,他洗了很多水果,从里面拿了个红彤彤的桃子递给常文恩,常文恩吃了一口就哭了,他把桃子放在桌上,张着胳膊要何跃抱,何跃只好抱着他拍了拍,他说:“疼死我了……”
何跃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常文恩玩,又问他要不要吃零食,自己现在也可以下去买。
他知道常文恩饭吃不到半碗,零食是吃不够的。
果不其然,常文恩擦了眼泪,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想吃烤鱿鱼,炸土豆片撒糖,酒酿小圆子,还有……”
何跃听的很认真,他要一样不落的都给常文恩买回来,要不然这个小孩是不会睡觉的。
买回来,已经快十点半了,常文恩眼巴巴地等,他让何跃拿了一个小桌子,在上面铺了一层干净的塑料袋,把零食摊开来一样一样地分好,“这个是给何跃哥哥的,这个是我的,这个——”
“都是你的,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何跃困得直打哈欠。
常文恩吃了,连小圆子的汤水都给喝光了,何跃都惊讶他看着瘦瘦的一个小孩怎么饭量这么大,他帮常文恩刷牙,又给他擦脸,躺在他隔壁的床上刚要睡着,就听见常文恩哼哼唧唧地喊他:“何跃哥哥!”
何跃啊了一声,问他怎么了,常文恩说:“我想吐……”
何跃赶紧跳起来给他拿了个塑料盆接着,常文恩哗啦啦地吐,吐完了何跃又要认命地给他收拾。
他站在医院的卫生间里拿水冲毛巾,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和常文恩关系好,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和常文恩的妈妈是好闺蜜,自己妈妈本来就喜欢常文恩,出了那件事以后,常文恩没了妈妈,她难免更上心一些,总会和何跃说,咱们家里虽然就你一个孩子,但是文恩就像你的弟弟一样,咱们两家住得近,你又和他读一所小学,你要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
一想到这里,何跃有一点心软,常文恩的新妈妈阴阳怪气的,对常文恩不太关心,他是知道的。
他回到病房里,常文恩还没睡,何跃拿毛巾给他擦脸,他小声说:“何跃哥哥。”
何跃一听这四个字,条件反射地要逃跑,强忍着恐惧说:“干什么呀?”
“我又饿了……”常文恩说:“刚才那个烤鱿鱼好好吃,我还想吃。”
何跃沉默着上了床,没有理会他。
常文恩睡不着,他很疼,又折腾了一通,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毫无睡意,何跃睡着了,他不好意思再吵,只好小声给自己唱歌听。
他唱的是何跃的彩铃,因为他听的最多的歌就是这首,只是记不住歌词。
“哒~~噔噔蹬蹬~”常文恩小声唱:“哒哒哒~噔噔蹬~哒~”
何跃从床上爬起来,游魂似的走到了他身边,“常文恩,我今晚陪你睡一张床,你不要再折腾我了,行不行?”
常文恩费劲地给他让出一块位置来,他崩溃地倒在床上,拿手盖着常文恩的嘴。
第三章
还有十天暑假就要过去了,何跃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明明烦常文恩烦的要死,早上醒过来看着对方乖乖地抱着自己睡着的样子,又觉得和他在一起玩还是挺开心的,早上打电话给余春蜓商量了一下,就把剩下七天的钢琴家教给推掉了。
常文恩醒过来以后就蔫巴巴的,何跃给他拧了毛巾擦脸擦手,他就随便何跃摆弄,也许是昨天晚上吐了一场胃不舒服,他一整天都没闹着要吃零食。
早饭是何跃在医院楼下的小饭馆买的粥和小笼包,常文恩乖乖地喝,挑了个长得最好看的包子递给何跃。
他有那么一点颜控,长得丑的东西,他是不爱吃的,能把长得好看的包子送给何跃,对他来说是示好的表现。
何跃不知道他这么多小心思,随口吃掉了,看他吃完了自己那份就把一次性餐具拿出去扔了,问常文恩想玩什么,常文恩说:“我想玩猫猫。”
常文恩怕狗,但是不怕猫,何跃家里就养了一只小黑猫,很凶,对常文恩却很乖顺,每次常文恩去了,它都要贴过来找他玩。
“猫在家里呢,也不能抱医院来啊,医院不让。”何跃坐在他身边看他,“你玩不玩我的手机?”
何跃的手机与常文恩的不一样,他的要好一些,是大人用的,常文恩的就是小朋友用的那一款,除了打电话发短信看时间以外,还能定位,紧急报警等等,但是不能打游戏。
常文恩说:“你有没有猫猫的视频啊?我想看。”
他比别的小孩聪明一些,学说话也早,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两个字两个字的叠词他很早就不会用了,只是“猫猫”是个特例,他觉得叠词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欢,比如猫猫,比如哥哥。
何跃低头给他找,还真的有,常文恩凑过来看,拿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在屏幕上戳,视频拍的是猫在喝牛奶,常文恩笑嘻嘻地说:“猫猫真笨,都喝到胡子上了。”
何跃觉得他不折腾人,不气人,不闹人的时候,还是非常可爱的,又低头给他找另外一个视频看,两个人一直玩到了中午,余春蜓给何跃打电话,说自己拿了点东西,叫他下去帮忙拎上来。
何跃赶紧下楼去接她,剩下常文恩一个人躺着,他等了一会,何跃和余春蜓还没回来,正要给何跃打电话,病房的门就开了。
是常瀚和任一盈,两个人都收拾的很光鲜,像是出来约会一样,常文恩见了任一盈,非常有礼貌地说:“阿姨好。”
他对任一盈一直都是很有礼貌的,在家里,他吃水果和零食之前都会问任一盈吃不吃,任一盈的东西他也从来不去碰,不管在哪里见了对方,他都要认认真真地说一声阿姨好。
常文恩有一点小脾气,也有一点小骄傲,他觉得任一盈对自己不好,但是自己要对她有礼貌,这样他才不会变成和任一盈一样的人。
两夫妻坐下,任一盈笑着拨弄了一下头发,问他为什么要调皮,从楼上跳下去。
常文恩说:“昨天余阿姨已经说过我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调皮了。”
他懒得提狗的事情,反正任一盈总有理由,他又说不过,索性就不说了。
任一盈还在笑,笑的挺好看,她嗔怪似的对常瀚说:“你看这孩子。”
常瀚没说什么,自己的儿子,他到底是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常文恩的脸,常瀚起身离开了,说是去问问医生几天能出院。
房间里只剩下常文恩与任一盈,沉默了一会,任一盈说:“昨天怎么不给阿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