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CP完结】(68)
话只说到一半,惹得贺霖又看着他:“现在什么?”
“现在你有车有房,人又温柔多金,找个女朋友还不容易。”撒了谎,说出的话又是在反着戳自己心窝,他有些难耐,拿出了原本插兜的手,转为双手抱胸,倚上了门框。
贺霖问:“你这是在变相夸我?”
“美得你。”
“别说我了,”贺霖取下一件衣服,背对他挂到了正对门的架上,“你呢?深圳待了这么久,没有碰见什么心仪的人?”
苦笑了一声,江予答道:“一直在工作,哪有时间去找心仪的人。”
他这人一向很懒,懒到在找到过一个心仪的人之后,就不愿意再去换了。
闻言,贺霖转身盯着他,不置可否,嘴角似有若无地翘着,像是用眼神把他由内而外地灼了个遍。
半晌,直到江予被他盯得发怵,他才倏然转换了话题,用手比了比衣帽间里的空位,说:“待会儿就把衣服都收拾在这里吧,我给你腾了块地方出来。”
说罢,他又问道:“还是我帮你理?”
江予回身看了眼另几扇紧闭的房门,不答反问:“客房里没有衣橱?”
“哪有什么客房,”贺霖笑说,“就两个房间,卧室加书房。”
江予霎时滞在原地,呆呆地问了句:“那我睡哪儿?”
贺霖蹭着他出了衣帽间,打开旁边房间的门,朝室内努了努下巴,说:“睡主卧啊。”
“啊”个头啊......
江予想着昨天贺霖提议得如此果断,这房子看上去空间也不小,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会有客房给他住,结果现在,竟然让他和贺霖一起睡吗?!
“那你睡哪儿?”虽然能猜测到对方的回答,江予姑且还是轻声一问。
这是贺霖第一次,拿着被看过无数次的眼神回击他,讽刺他问了句废话。
“当然也睡卧室,”贺霖说,“进来看看吧,我觉得这个床还不至于小到睡不下两个人。”
迟疑几秒,江予挪了两步到房门口,正望见卧室正中间的床铺。何止是不小,简直能在上面打滚。
蓦地,贺霖两手分别按在他的肩头和背后,将他轻轻推入房间。
只一瞬间,江予便看清了卧室的全貌,甚至来不及顾及贺霖手心的温度。在方才视线被挡住的那一边,赫然是一扇飘窗。
全身在刹那间僵硬,曾经做过的约定言犹在耳。明明窗外是晴天,耳畔却好似伴随着一道道轰鸣,让他被箍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纱帘,厚毯,小抱枕,与他原先房间中的那片飘窗,他们一同写过作业,打过游戏,看过视频,做过一些不可告人的私密事的飘窗,几乎一模一样。
江予喉咙发紧,片刻后,才堪堪挤出一句:“怎么...怎么会想要弄飘窗的。”
印象中,只有他对飘窗执念深重,贺霖以前不过都是为了陪着他,可有可无。
贺霖站他身后,有些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鼻子,说:“正好这套房子自带了飘窗......”
其实顺序该反一反才对,正是因为他看见了这扇飘窗,才二话不说地定下了这套公寓。
江予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贺霖却内心害臊。方才在车上,他还暗自嫌弃过对方转换话题太过僵硬,此时却也无法淡然做出完美的表率,只得咳了一声,问道:“明天几点上班?”
江予无暇察觉,木讷地答道:“九点......”
“那先去洗澡吧,早点休息。”贺霖拽了拽对方的手臂,强行让江予的视线脱离了飘窗,带他去了浴室,说:“这里浴室,我去给你拿新的毛巾牙刷,换洗衣服就拿套现在穿的,剩下的我帮你理到衣帽间去。”
江予如一只提线木偶般,任由贺霖带着他认过剩下的房间,又回到衣帽间。他机械般地拿出了一套干净的内裤和睡衣,贺霖也帮他拿好了毛巾牙刷,随即便又被单独塞进了浴室。
浴室里涵盖了淋浴间和浴缸,他刚找了个架子把衣服放下,贺霖像是又想起什么,兀自打开浴室门说:“换下来的衣服就丢那边的脏衣篓里,今天就别用浴缸了,好几天没刷过,过两天我刷一遍。”说完,他又兀自关门离开。
“哎...”江予本能地喊了一声,可贺霖进出得风风火火,已经合上了门走远,并未听到这声低唤。
江予盯着浴室门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在浴室中环视了一圈。虽然贺霖方才这么说,但其实浴缸里看上去干净得仿佛一尘不染。他把毛巾挂到了挂钩上,转而到洗面台前,看见只有一个杯子,贺霖只给他拿了支不同色的牙刷,想了想,他便把牙刷径直放入了那个杯子中。
松手后,牙刷自然地头碰着头,江予注视了少顷,随即仍是抬手,将两只相触碰的牙刷头分开了一段距离,叹了声气。
要不是这全然陌生的浴室布局,他还真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洗好澡出来,贺霖已经理好了行李箱,甚至给床铺换了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江予在书房找到对方,说了声:“我洗好了,你去吧。”
贺霖抬头看他,忽而起身,拉着他一同往浴室去,到后一把拽下了他脑袋上顶着的湿毛巾丢一旁,把人拧过身去,转而拿了条干的擦拭对方的发。
动作一气呵成,江予只得任他拖拽。
“还好没撞到头。”贺霖语调轻缓,又隐约带了些欲说还休。
这次的意外,江予的头上并没有受到撞击,伤大部分都在腰后,留了很大一片疤。
不过下一秒,贺霖又打起趣来:“不然一头的头发都得给剃了。”
江予被他揉得摇头晃脑,听见后半句,没忍住轻笑出了声。这几不可闻的笑声穿过窸窸窣窣的缝隙,还是成功被贺霖捕捉到,他在对方头上发狠揉了一把,咬牙道:“你还笑!”
江予唇角依旧擒笑,未言一词。
觉得擦得差不多了,贺霖放下毛巾,从柜子里拿了吹风机出来。
江予转身想拿:“我自己吹就行了,你管你洗。”
贺霖却避开了他的手,说:“你每次自己吹头发哪次不是只吹到半干,这么睡觉小心感冒发烧。”
说着,他不再给对方出声的机会,推搡着人回到卧室,把江予按在床边,插上吹风机插头,单脚跪在他身侧给他吹头发。
以前江予自己只吹半干,完全都是因为手举累了,他便不高兴再吹,由着头发半湿着,只有贺霖帮他的时候,才会坚持着到最后。
江予撇撇嘴。一片嗡嗡声响中,他只能用余光瞥着对方的身体,一只手臂在他面前若即若离地乱动,晃花了他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这声响才终于停下,贺霖收拾好了吹风机,问道:“想睡哪边?”
江予已经全然忘了,方才自己还犹豫着该不该与对方同睡一张床。他看了看,指向靠近飘窗的那一边。
“好。”贺霖应了一声,在走开前,又在对方干了的黑发上轻揉了一把:“那早点休息吧。”
直到躺上了床,江予才后知后觉,在来到公寓后,从那张结婚请柬开始,接收的信息量就爆炸到让他头都略疼,让他不受控制地被贺霖的节奏牵着走,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出照片的事。面前的飘窗盈着透过纱帘的月光,他恍若看见了几年前两人的背影,一人被另一人执拗地撺掇着许下新年愿望,愿幸福长久。
他看愣了神,直到身后的门发出了一道声响,他赶紧闭了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然而,耳朵却不放过房内的任何一丝动静。有人踱步到了床的这边,似乎拉上了窗帘,拖鞋声又到了自己面前,紧接着,就是一阵漫长的静谧,而对方什么都没做,就绕到了另一边,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一边的耳朵贴着枕头,听见的心跳声宛若擂鼓作响。
他又是在期待着对方会做些什么?
江予睁着眼,久久没能睡着,飘窗被遮挡在了厚重的遮光窗帘后,自己身后也没有一丝动静,他尝试着转回头。
贺霖安静地平躺睡着,江予其实很少从这个角度看过他,因为以前每次醒来,都是被抱在对方怀中的。他觉得新奇,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会儿,久到脖颈都略微酸疼。
看对方睡得正熟,他不经思考,就小心翼翼一点点挪动着转过了身,等完全面对着贺霖了,他仍紧抿着唇,屏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