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入怀+番外(48)
“徐徐徐……你把她送……送送……”顾郁艰难地指挥着,“你们两个,把温竹……”
“把温竹给糟蹋了!”王元其喊道。
“滚,”顾郁踢他一脚,“初阳,你们送……”
“知道了知道了,”初阳架着王元其,还存留着些许理智,“你放心,去休息吧。”
不过这俩小子没有完成任务,倒是温竹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小区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回到画舟堂。徐水蓝还算靠谱,扶着易向涵,和赵觅山一起上车了。
温竹走进屋,把桌子地板都收拾干净,收完休息室收客厅,顾郁就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看着她忙活。
他用那点儿残存的理智问道:“你怎么就……从来都不醉呢?”
温竹拿着抹布,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轻声道:“我来自酒乡,从小闻着酒味长大,东北大汉都不一定喝得过我。”
顾郁点点头,懵懵懂懂地应声道:“……哦。”
“我收拾完了,要回家了,”温竹问,“你冷不冷?要不赶紧洗漱睡觉吧?”
“好嘞,”顾郁又点了点头,头发温顺地垂在额前,模样很乖巧,说话的语气也毕恭毕敬,还有点儿像撒娇,“好的,奶奶。”
温竹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谁是你奶奶啊?”
每次画舟堂的伙伴们聚会,温竹都是那个留到最后可以看见每个人的醉态的人。有人会喝醉就犯困睡觉,比如赵觅山和初阳。王元其这种属于越醉越开心,越要风风火火的人。还有像顾郁和易向涵这样的,喝多了就没完没了地说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胡话。
“奶奶,你的新衣裳呢?”顾郁看着她,嘿嘿地笑了起来,“大锅海底捞,九宫格,我订了好大一桌。好撑啊,我吃不下了。”
“那就别吃了。”温竹说。
“简桥,我不想吃海鲜大餐,”顾郁低下头,揪着自己的外套衣角,“爷爷,别把媚娘和来福给炖了,它们超级凶。”
顾媚娘听见顾郁叫自己名字,撅着屁股跑了过来,脑袋一歪好奇地看着他。
“鸡腿会走路了,”顾郁仰起头,往后一靠,脑袋重重地磕在门框上,叹了口气,“奶奶,小宝好喜欢你呀。”
“哎!”温竹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这一下磕得不轻,但他就跟没事儿发生一样,神态很自如,温竹无奈,摸着他的脑袋,轻语道,“我也好喜欢你呀。”
顾郁脑袋一歪,突然指着她:“温竹,快让……那两个小孩儿送你回家,要注意……注意……”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祝你寿比南山。”
温竹点点头,哭笑不得:“好的,谢谢。”
休息室里只剩下简桥和冷清,他们坐在沙发的两端,静默无言。简桥起身到厨房倒了两杯果汁,回到了休息室,看着冷清,问道:“红色是荔枝味,蓝色是蓝莓味,你要哪一杯?”
冷清想了想:“蓝色的吧。”
“哦,”简桥端着两杯果汁,偏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蓝色,是哪一杯?”
冷清的手指顿了顿,沉默了。
“说话啊。”简桥说。
冷清没法回答,在这片昏暗的夜色里,无法给出答案。
简桥放下了手里的两杯果汁,拿起桌上的酒,一口喝到了底。他也不是很想说话了,总觉得争辩来争辩去,都不过是一场没有意义的钻牛角尖的游戏。
冷清皱眉,偏头看了他一眼,制止道:“简桥,别喝了。”
简桥用力地呼吸着,倒了一大杯酒,刚仰头喝了一大口,冷清就起身径直走过去,一把夺过了酒杯,使劲放在了茶几上,玻璃的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我走了。”冷清沉声道。
简桥的手指紧紧攥着沙发,只觉得荒唐,他轻笑一声,冷清立刻站住了脚步。
“你是走了,什么也没说,唯独把参赛的名额给我了,我得到的是什么,你的施舍吗?我想要的是你放弃了我才得到的东西吗?”简桥窝在沙发角落,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落寞不堪,他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在此刻涌了上来,把他淹没得彻底,“我像个傻瓜一样,每一天都在恨你为什么要走,每一天都在想,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简桥的声音又哑又涩,把冰冷的空气撕裂开,屋子里很安静,静得听得见他呼吸里的颤抖。
“你缺钱、看不见、重病一场,连这些事情我都要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如果你当时没有痊愈,你该怎么办?如果顾千凡没有遇见你,你该怎么办?”简桥的情绪逐渐失控崩溃,脱离了克制,绝望而悔恨,他心里空落落的,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冷清,发生那么多事情,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讲?!”
冷清默然听他一句一句的提问,心里像被刀刃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就算当初跟简桥说了,能怎么开口呢?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他怎么能让简桥知道他心里无法提及的伤痕和苦痛,说了之后,又怎么可能还离得开那个有他的地方?
冷清转头看向他:“简桥……”
简桥没有应声,而是立刻侧过脸,抬起手背挡住了眼睛。
冷清的话一下子噎住,终究说不出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换了个笔名。
☆、30
楼道里的灯亮了起来,易向涵的高跟鞋踏在楼梯上,噔噔噔地响,清脆又明朗。她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徐水蓝隔着几步阶梯,站在一小段距离之外望着她。
“我到了,”易向涵在包里一通摸,什么也没摸出来,手在里面来来回回地找着,嘴上也没停下念叨,“到家了……”
她好一会儿都没找到钥匙,没耐心地踢了高跟鞋,光脚站在地上,一巴掌敲在门上,暴躁地大喊:“老郑!老娘的钥匙呢!”
徐水蓝赶紧冲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易向涵仍旧骂骂咧咧地大喊着,要不是打扮得这么漂亮,真有点儿像当街吵嘴的泼妇。
“狗屁男人!偷老娘的钥匙……”还没说完,徐水蓝就赶紧捂得更紧了些:“师姐,已经很晚了,千万别闹。”
徐水蓝刚松开手,易向涵就抓了抓头发,往他身上踢了一脚丫子,没站稳一下撞在门上。徐水蓝赶紧扶了她一把,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又不太敢碰她,又不知道能怎么办。
他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把高跟鞋重新穿了上去。易向涵的手搭在他肩上,突然靠近,笑嘻嘻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师姐,”徐水蓝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你生日是昨天了。”
易向涵一听到这句话就炸了毛,提起包抡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喊道:“都怪你!我又老一岁了,都怪你!老郑,老娘今天就要你深刻反省!”
徐水蓝拿过她的包,示意道:“师姐,我帮你摸摸钥匙啊。”
“锁死,”易向涵趴在门上,认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其实什么声响也没有,“别让师父看见,顾小宝又闯祸了,那……那老王家的窗玻璃,可不就是被他的球给砸的么。”
徐水蓝在她的包里找了找,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把易向涵拉到沙发上坐下。
易向涵家里跟他想象的差不多,茶几上堆满了零食,沙发上放着春夏秋冬的衣物,装饰品不是什么文艺塑像,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物什,摆在窗台上的几盆多肉植物已经干枯得如同标本。家里看着挺乱的,不过很干净整洁,属于乱中有序的类型,跟她这个人的性格差不多。
易向涵坐下了,沙发上就基本没地方可坐了。徐水蓝站在她面前,说道:“师姐,你自己能收拾好睡觉吗?”
易向涵抬起手,模样很是严肃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好,”徐水蓝点点头,没忍住笑了起来,突然蹲下来,望着她,轻声问道,“你的男朋友,他……对你很好吗?”
易向涵嘿嘿一笑,把脸埋在不知道是春天穿的毛衣还是冬天穿的外套里,闷声闷气地说:“我家老郑是最好的男人。”
“嗯,”徐水蓝应了一声,“那就好。”
易向涵没什么动静,徐水蓝就起身往门口走去,关上门的时候,仔细看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