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入怀+番外(28)
“明天爷爷和易向涵要去首都参加一个艺术论坛,你想去机场送他吗?”顾郁问道。
“好啊,”简桥答应下来,“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的飞机,可能一点钟出发吧。”顾郁回答。
说完这件事,他俩都再次沉默了,没找到什么话说。不过对于已经朝夕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他们而言,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生疏而尴尬。现在觉得,并肩走在一起,就算没有什么话要讲,沉默着,各想各的,也很舒服自在。
简桥的右手垂在身侧,轻轻攥着拳头,指尖在掌心一遍一遍轻悄悄地摩挲着。
“你今天见了偶像,怎么感觉都不兴奋呢。”顾郁说。
“吓傻了,”简桥乐了,“非得上蹿下跳才好看是么。”
顾郁哈哈一笑:“你要是痛哭流涕我也没意见啊。”
简桥松开了右手,终于问出口:“顾郁,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吃海底捞了?”
顾郁没太明白他什么意思,迎着河畔的晚风蹦了两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简桥说,“你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海底捞,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不用老是惦记它。你还可以吃麻辣烫、鸡公煲、钵钵鱼、奶茶锅……”
“比海底捞更值得追求的多得是,未来的路还很长,”简桥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郁顿了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明白。”
“真的明白?”简桥确认道。
“不知道,”顾郁叹了口气,“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好饿。”
☆、17
“老顾头儿,你把机票拿手上。”顾郁把行李递给了易向涵。机场进站信息开始播报,几个人一路往进站口走了过去。
“小宝!”顾老爷子回头喊了一嗓子,“在家要好好吃饭啊!”
顾郁叹了口气:“要不我借个话筒来给您喊吧,让整个航站楼都知道我顾小宝在此?”
“就知道贫嘴!”顾千凡眼睛一瞪。
“师父一路顺风。”简桥说。
“好嘞,乖徒儿,”顾千凡说,“师父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哟。”
“怎么没和姐姐难舍难分?”易向涵忿忿不平。
“你自生自灭吧。”顾郁赶紧一把拉住简桥就往外跑。
在顾郁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顾老爷子曾经撮合过他和易向涵,每天要问他八百遍,“大师姐漂不漂亮啊?”、“将来想不想娶大师姐这种类型的啊?”之类的问题,后来发现,顾郁没把易向涵当女生,易向涵把顾郁当三岁小孩儿,此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了现在,他又想撮合顾郁和老陈的学生许漫衣,隔三差五地问“你和漫衣联系没有啊?”、“你怎么不主动给人打电话啊?”等等,听着就头疼。按理说他现在的年纪也并不大,怎么就突然走上了被迫相亲之路呢?
不过有时候仔细一想,对啊,他都快二十岁了,二十年了竟然没有碰到过一个扰乱他心中一池春水的姑娘,哪怕是小伙儿也好啊,没有,一个都还没有。
顾千凡和大师姐去参加的论坛活动为期一周,易向涵打算在论坛结束之后带顾老爷子旅游一圈儿,可能一共半个月。她从小就跟着顾千凡学画画,这么多年来,顾家将她视如亲眷,在顾千凡心里,她就像是自己领养带大的孩子一样。
他们在回到画舟堂的路上时,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只有冷清还在画室准备他们的参赛作品。
院门被敲响,好几声过后冷清才听清楚,放下了画笔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他本以为是顾郁和简桥回来了,却没想到,一打开门看见的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应该说,曾经熟悉过,如今很陌生。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犹疑地叫出那人的名字:“……齐子瑞?”
“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画舟堂有多气派,看来也就那样啊。”齐子瑞说道。
这个人是之前他和简桥在油画班的同学,冷清一听这语气就来者不善,态度也随之冷了下去:“有事?”
“没,”齐子瑞说,“我就是想看看……”
话音还没落下,冷清就快速利落地关上了院门。齐子瑞对着门,没说完的话被噎在嗓子眼里,感觉自己讨了个没趣。
“我是来找简桥的,他欠的债还没还完,就想跑路吗?”齐子瑞在门外喊道。
冷清沉默,接着猛地拉开了门,语气冰冷:“你说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齐子瑞笑了,仿佛见识了天大的荒谬事,“他以为他跑来学国画,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他欠我的那些画,可还没给完呢。”
“欠你?”冷清皱眉,很快明白过来,最近一年来,齐子瑞的水平大有长进,在圈子里渐渐有了立足之地,他还以为是他真枪实弹的本事,没想到竟然是作假。
按他的意思,他发表的那些作品,居然是简桥帮他画的。
“你竟然造假?”冷清质问他道。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你还以为你是我的师兄呢?”齐子瑞嚣张跋扈地吼道。
冷清现在搞不明白,只一心想知道真相:“你说清楚,简桥为什么会欠你的?”
“做交易嘛,你情我愿的事情,”齐子瑞说得理所当然,“冷清师兄,你真的是伟大啊,离开的时候那么潇洒。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时你的画被扔在杂物间?当时和你水平旗鼓相当的是谁?你离开油画小班对谁最有好处?你一番苦心让出了参赛名额,他倒好,表面说着同学一场却连送别都没去。你以为事情都那么简单么?”
冷清皱眉,盯着他,攥紧了拳头:“你想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齐子瑞说,“我就是来警告一声,简桥很久没有给我新作品了,他的秘密,我可都知道。”
今天又是个不痛不痒不明不暗的阴天,走在路上冷风呼呼地刮,不光像大耳刮子,还有点儿像冰块儿往身上砸。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一打开车门,寒意就毫不留情地侵袭而来。为了缓解寒冷,顾郁一路走一路蹦,好让身体暖和点儿,到家门口已经快精疲力尽了。
“我建议你翻跟斗。”简桥说。
顾郁没理他,推开院门,跑到厨房拿了一瓶冰镇汽水,打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
简桥疑惑地看着他,感到费解:“你把自己蹦暖和了的意义在哪儿?”
“汽水等于快乐!运动也是快乐!”顾郁辩解道。
简桥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表情耸了耸肩膀,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清听见声音,放下画笔,起身从画室走到了正堂,看着简桥平静地说道:“齐子瑞来找过你了。”
简桥的手顿了顿,放下了水壶,喝了一口水,应声道:“哦。”
冷清站在原地,没有动,简桥喝着水,没再说什么。光线很暗淡,氛围很安静,画面很紧张。顾郁咬着汽水瓶口坐在沙发上,悄悄打量着他们的神色。
简桥喝完了水,把水杯放在桌上,指尖摩挲着玻璃的纹路,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冷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转告你一声,他来找过你了。”
“他是那种人么?”简桥垂眼看着手里的水杯,嘲讽地笑了,“你知道什么了?”
冷清看着他,神色很严肃,眉眼间比这个大冷天还要寒冷得多。
简桥见他没打算回答,走到顾郁身旁,一把抓起沙发上的书包,转身准备离开。
“简桥,”冷清叫住了他,“你一直在帮齐子瑞画画是不是?他拿什么威胁你?”
简桥听到这个问题,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冷清会质问他的心理准备,可没有想到,真正听到他说出口的这一刻,还是挺不好受的。
“他拿什么事情威胁你?”冷清重复道。
简桥没回答。
要是这么轻易就说得出口的话,还能被称作“威胁”么?
顾郁见状,立即放下手里的汽水瓶,迅速站了起来,出声打破了沉寂:“已经快六点了,你们饿不饿,要不咱们出去吃饭?我听说附近开了一家……”
他说到一半,想了想,附近开了一家什么?附近为什么就不能开一家新饭店让他说话凑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