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会读心(240)
苏漾什么都没带,他就拿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拎起厚厚的羽绒转身离开的特案组办公室。
李肖然看着苏漾的背影,其实他明白,柯顾到底能不能明天脱罪,关键在苏漾。哪怕他拉着全组的人加班加点,但以传统的方式目前的情况下想明天破案是不可能的。
而苏漾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B大,他进门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还抬头看了他一眼:“复习啊。”
苏漾点点头:“我去通宵图书馆。”
“年轻人,期末重要身体也重要。”老大爷缩回到军大衣之前叮嘱了他一句。
“谢谢大爷。”苏漾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的目的地,这是一间通宵图书馆,或者说是一间通宵自习室,可以说话,只要不要太大声就行,以前他和师兄喜欢在这个地方复习。偏头一看倒是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他和师兄常坐的位置现在是空的。
坐在了阔别五年的位置,看着和从前一样的天花板,苏漾放空着大脑,他还记得他第一次通宵是双修法学的时候,当时自己仰着头闭眼背书,结果被人敲了一下脑袋。睁开眼就是柯顾的脸,也是他当时刑诉的代课老师。
“怎么来图书馆睡觉?”
苏漾咧嘴笑了,他那时候对师兄已经有了不能言明暗戳戳的小想法,当然不愿意被心上人误会自己在睡觉,一字不漏都背出了他刚刚看了一眼的那段话。
柯顾拿起了他面前的书,随意翻了一页:“最上面的那段话,给你一分钟行吗?”
苏漾看了一遍,随即把书递给了柯顾,把最上面的几段话全都背了出来。
柯顾挑起了眉梢:“那你刚刚背的那段呢?还记得吗?”
这当然难不倒苏漾,最后换来了柯顾的另眼相待:“行啊,过目不忘。”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懂你背的是什么意思吗?”
苏漾眨眨眼:“我说说,说不到位的老师指正指正行吗?”
柯顾点头,随后苏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柯顾来了兴趣,两人倒是越聊越投机,等一晚上过去了,天光大亮的时候,苏漾发现自己脑子里之前很多的结都解开了,所有的结构和知识点全都清晰无比。
柯顾走的时候跟他说:“复习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电话给我。”
原本苏漾还腹诽说的好听,打电话,可自己根本就没有柯顾的电话。不过在他去买早餐的时候,掏饭卡时却发现自己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卡片,上面写了柯顾的名字和电话。
陷入回忆的苏漾,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裤袋,随即他睁开眼睛,有些困惑,他口袋当真有东西。
拿出口袋里的东西,也是一张卡片,更确切地说的是一张印刷名片。
名片上的名字他很熟悉——石冰。
苏漾这才反应过来这条裤子他那天穿着去母亲的工作室了,当时他看着等候区的桌上有名片,便随手拿了一张,而这些天一直忙裤子都不知道穿几天了。
但他记得……
他分明记得他把这张名片给了章俊阳。
苏漾脑子突然间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整个人跳了起来,惊得周围的同学都看向他,但他克制着心中的狂喜,他此刻的大脑就像是师兄当年跟他讲题后一样,他觉得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了。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只拿了一张母亲的名片,而此刻母亲的名片还在他的口袋里,那就说明他当时给章俊阳的名片时给错了,给成了同一天跟他一起喝下午茶时阿姨的名片,也就是母亲的合伙人——
张心慈的名片。
第229章 29·水落
去找章俊阳。
这是苏漾的第一个反应, 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行, 不行, 师兄最常说的, 谋而后动。
苏漾重新冷静了下来, 他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 现在局里有内鬼, 在没有找出来那个人是谁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章俊阳看见名片说,他认得这个人, 而且很可能是因为章俊阳和张心慈的儿子认识, 但章俊阳对这个记忆有些模糊,结合章俊阳说不出来老板叫什么长成什么样, 如果做一个最大胆的猜测, 章俊阳很有可能因为催眠而模糊了这部分记忆。同样都是记忆模糊, 是不是有可能张心慈的儿子就是这个幕后人。
但如果仅仅只是让章俊阳记忆模糊的话, 这个人的催眠技术也许远远赶不上乔安·金。
而以张心慈和母亲相仿的年龄来看,这个人的年龄很可能和自己相仿。这么一琢磨,苏漾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一个激灵。
是他想错了。
他们之所以找到这个人是因为在追查蒙筠的线索,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当初他们分析蒙筠的动机时师兄就说了, 乔安·金是冲着他去的, 但是蒙筠却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想想看,却是非常有可能的。
如果将自己假定为这些人的目标,苏漾就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所以章俊阳邀请的是自己,并没有试图接近过柯顾,就连柯顾会去也是具有机动性的。从于信东下手确实是陷害柯顾,但就跟陷害周铖是为了报复李肖然是相同的逻辑,陷害师兄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在报复自己。
苏漾他并非传统刑警出身,平常案件中他其实会有不少奇思妙想,但未必都说了出来,毕竟没有根据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会扰乱破案进度。但是在线索几乎断绝的情况下,苏漾毫无负担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并且,他的记忆力极好。
于是记忆力很好的苏漾开始疯狂地回忆着所有和张心慈有关系的事情。
但是遗憾的是,她们单独接触的记忆很少,大部分都是聚会上的。小时候因为自己过目不忘,经常被母亲带着去他并不喜欢的饭局,而且常常被要求表演背诵对于成人都很艰涩难懂的古诗文,他记得有一位对他很好的阿姨,会表扬他,说着那些父母吝惜对自己说的话语,童年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
苏漾似乎又想起了一些细节,他记得在那个阿姨是第一个会跟他聊天时自我介绍的,那时候自己说了——佛无一切心,唯有慈心在,
这把张心慈开心不得了,逢人就说自己跟她投缘。其实并不是投缘,只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他注意到张心慈没有碰肉只吃素菜,就问了妈妈,母亲说张阿姨信佛,初一十五都会礼佛吃斋,而且会提前一天在寺庙上留宿,第二天敬了头香后才会下山。而那天刚好是初一,所以张心慈一口肉都没碰。于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苏漾嗅到了她身上的檀香时,也想起了这句带着她名字的诗句。
不是投缘,只是投机。
现在的苏漾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小时候的自己也有虚荣心,因为总也得不到父母的肯定,所以他总是想从别人嘴里得到一句夸奖,甚至想着也许因为别人的夸奖,自己的父母能够正视自己。
张心慈很喜欢自己,这是苏漾知道的,包括那一天相遇,苏漾看得出她毫不掩饰的喜爱,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喜爱,甚至好几次说道——“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苏漾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再联想起章俊阳说的话:“我见她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是心理医生,我印象中我叫她阿姨来着,完蛋了,我怎么像是失忆了一样……我隐约记得我认识她儿子……”
他现在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张心慈的儿子,而张心慈的儿子为什么针对自己,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因为嫉妒。
因为他也嫉妒过父母口中哪个哪个同事的孩子,所以他无比清楚那股滋味。
只不过,这个嫉妒竟然要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苏漾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不过有一点不会错的,现在当务之急要找到张心慈的儿子,她的儿子究竟是谁?
最简单的方式当然直接问曾郁,但苏漾现在不敢这么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监视着,谁也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如果让那人跑了师兄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该怎么办呢?
愁眉不展的时候苏漾看见了自己的手表,这是师兄送给他的。他的生日是夏天,当时赶上了案件,再加上从小他爸妈也没有给他过生日的习惯,苏漾自己是没有感觉的。但是那天半夜他趴在办公桌醒来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以及一旁巴掌大的藏蓝色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