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感觉我要糊[娱乐圈]+番外(97)
“是。”吴浩斩钉截铁,半晌又颓丧下来,“我想等你上船,再去。”
丁蔚然叹息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我这送你去见他。”
吴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试图转过头来,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丁蔚然未能遮住的地方血迹越散越大,越来越浓。野狗惶惶然,忽然说不出话来,刀在他的伤口里翻搅,痛得他几乎咬烂下唇,失血让意识逐渐模糊,他抓紧了丁蔚然的手臂,本有反击的机会,可困『惑』与不解占据了大半脑子,他不由得渐渐松了力道。
“我……不明白。”吴浩喉咙里发出血的咕哝声。
“安心吧。”丁蔚然神情悲悯,按着他的头摁在自己肩上,像是何母死去的那个夜晚,他冷眼看着两个少年人嚎啕大哭,所做不过是伸出双臂,给一个兄弟的拥抱。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丁蔚然松开匕首,满是鲜血的手放在吴浩的背上,轻声道,“见到游星代我问声好。”
丁蔚然松开了手,尸体直直坠入江水之中,神态恢复平常,他从容拧开仓库里生锈的水龙头,黄『色』的锈水慢慢恢复澄澈,他缓缓洗去双手血腥,又将脸洗得一干二净,重新换了套衣服,两张船票择出其一,他凝视着那上面的名字,半晌嗤笑一声,将其撕得粉碎,随手一扬。
漫天碎纸飞舞在江面上,像是送丧的纸钱。
三炷香还未熄,火红的烟头在黑暗之中忽闪忽灭。
何游星总是说他愿意为了兄弟情义,为了爱情,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放下自己所得到的这一切,却忘记了一件事,假如他没有这一切,谈什么放下一切,只有掌控权力跟地位的人才有选择的资格,从他想要卸任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丁蔚然轻叹了口气,皮鞋踏在铁皮上哒哒作响,从大到小,渐渐没有了。
“过——”
众人正七手八脚地在捞关莫磊,仓库窗口离江水少说有十余米高,真让人下去,那就不是拍戏是谋杀了,他身上套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算是被吊下去,而不是被丢下去的,不过饶是如此,进水的冲击力也不小,加上天冷,等关莫磊被捞出来的时候,嘴唇都有些青紫了。
剧组几乎全围了上去,灌姜汤送毯子,蒙阳看得几乎拳头都攥起来了,拿了条热『毛』巾给关莫磊擦脸上的血污,其实早就被江水冲得差不多了,这点热度倒是让他身体稍稍暖和了些起来。
关莫磊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睫,问道:“刘导,能过吗?”
“过了。”刘正业瞥了他一眼,“去换个衣服,到暖风机边上去,别傻站着,真把自己当条鱼啦?”
关莫磊傻笑了两声,去临时换衣间里换下了这身戏服,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花束捧在他面上,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接过来,头发还是湿的,趴着条『毛』巾,摄影师转过来给他录像,蒙阳跟徐缭挨个上去跟他拥抱了下,三个人搂着肩膀低头学着电影里的三人组那样互相打气加油了一番。
剧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关莫磊看着他们俩,把那束花抱紧了,半晌道:“我今天杀青了,以后就不跟你们俩了。”
“哎,还好,我都怕你跟到我家里头去。”徐缭心里有几分舍不得,眨了眨眼睛,故意开玩笑道。
拍戏就是这样,短短几个月建立起来的连接,关系好时戏里戏外混在一起,有时候几乎不知道胸膛里那澎湃的感情是来自自己还是角『色』。蒙阳闷着声捶了捶关莫磊的肩膀,勉强笑道:“没事,他不让你跟,你来我家,咱们俩继续打电动。”
关莫磊“嗯”了声,眼圈也有点红了,他『揉』了『揉』眼睛道:“行了行别煽情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这什么花啊,我花粉过敏,可熏得我。”
随口搪塞的借口被当了真,负责买花的小姑娘快吓哭了:“对不起,关老师,我不知道。”
关莫磊本来就只是为了掩饰泪眼,见把人吓到,只好又去安慰她,表示没什么大事,当天下午就走了。
之后徐缭又跟蒙阳陆陆续续拍了几周,年夜饭剧组一块儿吃的,刘正业心黑,连年假都没给放,关莫磊当天给他们俩都分别发了新年祝福,一模一样,毫无诚意,全是“新年快乐”。
徐缭杀青那天,特别提前跟应肃说了一声,经纪人倒也有心,当天准时到达,看着他拍完了杀青的戏份。蒙阳还有好几场戏要待在剧组里,有几个迟入组的演员跟他有对手戏,工作人员把捧花递到徐缭怀里,他搂着花,一张嘴忽然想落泪,就干脆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没能察觉出来,纷纷起哄,让他说上两句,徐缭忍了又忍,不想在应肃面前丢脸,赶紧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自己带头鼓起掌来。
刘正业一乐,跟副导说:“你看这小子臭不要脸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跟着一起鼓起掌来,一时间剧组掌声雷动,徐缭又隔着花跟蒙阳拥抱了下,对方很是动情:“缭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
“还真有。”徐缭也很是煽情。
“何游星,要不是主角光环你早就被我干掉了!”徐缭倒退三步,冲着蒙阳大吼,然后撒腿就跑。
“你放屁!丁蔚然,我他妈今天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帮着浩子为民除害!”蒙阳拔腿就追,两个人闹了一阵,才算罢休,徐缭情绪缓和了下,这才能嘻嘻哈哈地过去跟导演组的几位拥抱,最后才轮到总导演刘正业。
刘老头生『性』傲娇,这会儿居然很直白,搂着徐缭拍了拍,跟他说了句话:“其实你这小子演丁蔚然实在太漂亮了点,可你演好了,这就够了。”
徐缭就站在那儿,眉清骨秀,漂亮地不像个底层出来的坏蛋,他阴郁又苍白,带着点病态恶毒的美感,普普通通的丁蔚然脱了形,框架被他撑开来,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丁蔚然。杀青戏是丁蔚然对何游星起杀意的那一场,他的退场戏早在关莫磊第二天就拍完了,这会儿妆容还有点稚嫩,是个刚入江湖的年轻人,风华正茂,看起来就还有长久的前路要走。
刘正业眯着眼看他,忍不住笑了笑,他想:挺好的。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中了徐缭的泪点,顿时跟个拧坏了的水龙头似的往外泄洪,搞得刘正业也有点儿鼻酸,就捏了捏徐缭的脖子,跟给猫顺『毛』一样,劝道:“行了,你小子前路长着呢,这时候就哭成这德行,也不怕以后被当黑历史。”
徐缭破涕为笑,正巧身边应肃递上来一方手帕,他就拿着手帕擦了擦脸,刘正业一拍他脑袋,跟他说:“去吧,别碍着我们拍摄了。”
得,白感动了。
汪甜回去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等徐缭卸妆换了衣服,清清爽爽地窝在了保姆车里头,应肃跟木媛通话,对方做了个新方案递上来,值得考虑,他结束后通话后仍在思索,直到身边拱上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瞥了一眼,是徐缭。
青年压根没经过应肃同意,无声无息地埋在他肩头哭了起来,在片场竭力压抑的那些情绪在此刻喷薄而出,全然不管对方乐不乐意接受。
应肃给不知所措的汪甜使了个眼『色』,让她到后头去吃巧克力,对方心领神会,瞬间就没影了。
“哭什么。”应肃抽了桌上纸巾给他擦眼泪,之前那方手帕上擦花了徐缭的妆,脏得让人没法忍受,他干脆就丢了。
“不知道。”徐缭吸了吸鼻子,眼睛红通通的,“就是……忍不住。”
曲终人散,戏落幕就收场,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应肃无波无澜,不为任何动心。
“应肃。”徐缭忽然抓过他的手,毫不避嫌地直触肌肤,惹得应肃略有些皱眉,然后手心就贴在了对方胸口处,掌心里是不断跳动的心跳声,他如触电般想收回手,无奈艺人这会儿仿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愣是让他动弹不得。
徐缭脸上仍有泪,他使劲抽泣,语调哽咽,却满是喜悦之情:“这里,这里好一点起来了,我感觉到了。”
应肃半晌无言,他静静顺着掌心聆听对方的心跳,觉得并无意义,甚至有些滑稽可笑,人的悲喜并不共通,他能理解,却不意味着能够感同身受,因此只觉得这时徐缭的花脸实在难看无比,还剩下一点淡淡的欣喜,艺人状态好转,代表他的压力也会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