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灌篮+番外(124)
贺江握着手机，双眼里渐渐浮上了些许迷茫。
回国？为什么？
可不管他爸这次是为了什么而回国，贺江知道，只要他一回来，肯定就免不了劝说自己和他一同去出国。
因为他爸总是这样。
贺江的心情忽然有些无端地烦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才猛地如梦初醒了过来。
糟了……如果自己这副样子，被爸妈看见了，会怎么样？
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打篮球而受的伤……那他们又会怎么说、怎么做？
……一切都乱套了。
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糟糕的心情就像此刻灰蒙蒙的天空一样忧郁。贺江收起了手机，沉着脸重新上了车，一路上，他静不下心来去思考对策，表情始终不大好。
许凡明是到了站后才醒的。他揉着眼睛，昨天没睡好，今天浑身酸痛。现在刚醒过来，肚子又饿了。
看一眼旁边，贺江正紧锁着眉头，盯着手机出神。他们已经坐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了。许凡明没想太多，像往常一样叫住了他，“我饿了。”
“嗯？”贺江心下正乱着，便随便应付了他，“我包里有饼干。”
许凡明拆了半包饼干，却总感觉食之无味，脑海里突然又飘过一个念头，“我想吃烤脑花。”
“回学校再说吧。”
“可是学校旁边没有烤脑花，”说着，许凡明已经手比脑快地叫住了司机，“师傅，转去建设路！”
贺江忽然问：“为什么一定要吃脑花？”
“我又不像你，”许凡明已经用手机开始搜起了脑花店，就随口一说，“我明天就得去训练了，要补充蛋白质。”
贺江神经一跳，表情已经有些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腿断了不用打比赛啊。”
贺江看着许凡明，他的注意力始终在烤脑花上，眼睛甚至没有看过贺江。贺江忽然很羡慕这样没心没肺的许凡明。
虽然有些时候，许凡明说的话真的很难听。
“我只是半月板伤了，不是腿断了。”贺江沉着声，“而且变成这样，也不是我希望的。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一起去比赛。”
这会，许凡明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他看贺江好像真的有点冒火，声音就软了下来，“谁让你那么脆弱，比赛的时候一摔就能摔出个半月板一级。”
贺江知道许凡明向来嘴臭，甚至有时候他为了表达关心，嘴上说出来的却变成了嘲讽。贺江明明都知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他虽然能够理解许凡明，但却无法接受他做法了。
“我的半月板不是这几天才受伤的，”贺江看了许凡明一眼，“两年以前，我出了车祸。”
贺江本来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的。
那是他的一道伤疤，可今天借了许凡明的手，把自己的伤口狠狠地撕了开来，又撒上了几把盐。
贺江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情绪这么容易就失控了。
许凡明也愣住了，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两年以前……刚好是高中那场巅峰联赛的时期。难道贺江后来退出体坛，也是这个原因么？
不对不对……如果他那时的伤真的严重到无法继续打球，那么他到了现在也就不会选择加入校篮队了啊！
可……
许凡明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想问问贺江车祸是怎么一回事，可看着贺江的表情，他却又突然开不了口了。许凡明隐隐地感觉到自己惹贺江生气了，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么？
一路上，两人各有所思，都没有开口。
磨人的缄默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司机把车停在了路口，“建设路，到了。”
许凡明下了车，他看着贺江撑着拐杖打开了后备箱，再提出行李箱。他本想道个歉的，正纠结着措辞呢，贺江忽然说：“我先回学校了，你去吃烤脑花吧。”
许凡明以为贺江又在故意吊着他，刚有点生气，可却突然发现，贺江的表情是认真的。
许凡明的脸一下白了，“我……”
贺江绕过了许凡明，带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准备打车。他撑着一个拐杖，因为身材高大，时不时惹来路边人的注目。
“我没有那个意思……”许凡明走过去，低着头，咬牙解释说，“我、我不是故意嘲讽你参加不了比赛的。”
能让一向高傲的小暴龙低下头来，说出这句话，着实不容易。可现在，贺江却不想同他说话了，只想自己回去静一静。现在他脑子里太乱了。
许凡明见贺江没反应，这会也有些慌张了。他刚想上前去，贺江叫的车就已经到了。司机帮贺江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贺江就打开了车门往里坐了进去。
许凡明看贺江真的要走了，顿时拍着车门，“等等！”
贺江抬起眼来。
“你突然干什么啊？”许凡明皱着眉，“我、我只是想吃个烤脑花，你为什么要先回学校？”
贺江忽然觉得和许凡明说话太累了，他能懂许凡明的每一个眼神，可许凡明却好像总是不能理解他。于是，贺江就转过了脸把车窗按了上去。
然后冷着脸对司机说，“走吧。”
“喂，你站住！”许凡明追在出租车后面，差点好几个趔趄。最后，慌张转为了愤怒，他对着前方大喊，“姓贺的，你丫什么毛病啊！！”
出租车越走越远，很快便成了一道遥远的影子。
贺江的脑袋却像浆糊一样。现在身边终于没有了声音，让他可以恢复思考。
迁怒。他在迁怒许凡明吗？
真糟糕……
贺妈妈打来了那一个电话以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从许凡明家回来之后，贺江每天都在出租屋里等得心急如焚，白天总是望着手机发呆，晚上失眠睡不着，就去打游戏。到最后，连队里的集训也没有心思去参加了。
反正……他真的像许凡明说的那样，“腿断了不用打比赛”。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江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大学刚开学时那样的颓废日子了。
该作些什么好？
可他没有勇气主动打出那个电话。
害怕电话接通后，贺妈妈在那端说：“对啊，现在你爸已经到家了，你也回来吧。”
也害怕贺爸爸这次回国，带来的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就好像他如果不打这个电话，那个糟糕的日子就会被无限延期一般。
这样作息紊乱的生活被方锐翰打来的一个电话给结束了。那时候贺江正在玩电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让他下意识地心跳加速，一时忘记了反应。
结果并不是贺妈妈打来的。方锐翰在电话那端说：“贺江，你这几天还好吗？我们一直没看见你。”
“嗯。”
“前天的集训你也没来吧，学校的课也请假了，”方锐翰有点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你的膝盖恢复得怎样？”
贺江摸了一把头发，把游戏手柄放了下来，“我没事。”
方锐翰察觉到贺江心情不大好，试探地问：“嗯……你在家吧？我们明天一起来家里看看你好么？”
“不用，没关系。”贺江站起了身，“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已经定了，就在周三。”
“那天我会去看比赛的。”贺江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可能暂时不会出门，因为不太方便……”
方锐翰舒了口气，“好。没问题的。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比赛的时候，我们再来叫你。”
他本以为贺江是因为受了伤无法参加比赛而情绪低落，如今听见贺江主动这么说，自然顿时放心了不少。
挂了电话以后，他看向身旁一脸紧张的许凡明，叹了口气说，“你也听见了吧？”
许凡明的表情有些纠结。
“要不……”方锐翰再提议道，“你自己再去找贺江问问吧。他对我们两个的说辞可能不太一样。再者，如果你自己去找他，他知道你是关心他，也会很开心的。”
许凡明表情别别扭扭的，好几次欲言又止。方锐翰就问：“怎么了？”
许凡明不知道怎么开口，先试探地问，“贺江，他说他那个伤是旧伤……”
“这个嘛……”方锐翰挠了挠鬓角，“之前在医院里碰见的时候，他跟我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