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考上岸指南+番外(67)
“哎呦我的小祖宗,快放下。你手上有伤,这些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黄欣一把夺过顾韬手中端着的一叠盘子,转身进了厨房。
顾韬无奈地笑了笑,他的伤都在手臂上,而且伤口早就愈合了,可自家老妈还当他是瓷娃娃,生怕磕着碰着了。
没办法,顾韬只能抱着双臂,倚在厨房墙边,看着洗碗槽前,母亲忙碌的身影。
“妈,其实我今天回来,是有些事想问问你……是关于萧伟他爸萧勇的。”
黄欣擦盘子的手微微一顿,脸色微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今天去看守所见了萧伟,想知道他为什么三番两次要置我于死地。他说……”
顾韬看了看母亲:“他说当年我爸挪用公款,还让他父亲顶罪……我当然不信的,爸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这个萧伟!听到这个三番五次害自己儿子的人,黄欣就忍不住就生气,一把将洗碗布扔进洗碗槽:“我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一个父亲,那萧伟能是个好东西吗?你爸偏不信,上次萧伟把你打伤了,你爸还觉得他父亲死得早,怪可怜的,让我息事宁人不要再追究。后来你看看,他干的那些是人干的事吗?”
“妈别激动,为那种畜生气坏身体可不值。”顾韬走上前轻轻拍拍母亲的背,安抚道。
看着自己高大英俊的儿子,黄欣在心里很是欣慰,儿子虽然读书是差了些,可品性、能力甩当年那些尖子生好几条街。孩子果然还是自家的好。
想到这里黄欣也就不那么生气了,重新拿起洗碗布继续擦洗碗筷,一边慢慢回忆道:“以前各单位应酬多,有时候也会去酒吧、会所花天酒地一翻。听你爸说,萧勇在酒吧认识了一个三陪女,后来不知怎么两人好上了。在那个小姐的引诱下萧勇染上了毒瘾。”
黄欣又转过身,严肃地提醒站在身后的儿子:“所以我特别不喜欢你去酒吧这些地方,不是花不起那几个钱,黄赌毒就一个毒字千万沾染不得。”
“嗯嗯!”顾韬点头保证道:“妈你放心,我现在很少去这些地方,而且入口的食物都很小心。那萧勇后来呢?”
“后来嘛——他那点工资哪儿够他吸的,起初是找亲朋好友借钱,水利局可是好单位,大家借钱也没想过他还不上。只不过这些钱也是杯水车薪。萧勇就一出纳员,没什么实权够别人送钱的,最后没办法,就悄悄挪用了公款。那时候还都是用存折,连银卡都没有。所以每家单位都有保险柜,放个七八万的现金应付日常开销。”
顾韬:“可萧伟为什么说是我爸挪用了公款?”
“我怎么知道?”黄欣一脸不屑:“你爸又不是疯了,为了那七八万块钱去犯事儿。倒是萧勇还连累了你爸,他是单位领导负有监管责任,要不是你爷爷面子大,你爸搞不好还要挨处分。不过恶人有恶报,萧勇最后毒瘾犯了猝死在监狱。”
顾韬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听到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老妈没必要骗自己,可萧伟那恨意也不像是在说谎,顾韬躺在床上思忖着,萧勇出事时萧伟大约在读初中,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精力大多放在学业上,对家里的变故知道得不多。所以萧伟知道的情况应该都是别人告诉他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顾韬马上从床上翻身爬起来,给张建宇打了通电话:“张哥,麻烦帮我查一个人……对,要快!”
☆、尘埃落定
翡翠公园是位于渝州市二环线内的高档小区,与翡翠公园一路之隔有一个占地2300亩的市政公园,这也让翡翠公园刷新了当年的拍地记录。
这些年渝州的有钱人逐渐向着空气质量更好、绿化率更高的城郊迁徙,而周边各市县的年轻打工者又源源不断搬进市中心的老破大。
既然是高档小区,配套的物业自然免不了一个贵字。当然贵也有贵的道理,至少安保工作比较靠谱。顾韬也是在接通可视电话,经过一系列确认后,才见到了可能知晓一切答案的人。
第一眼见到萧伟的母亲曹娟,顾韬暗暗有些吃惊。萧伟只比他大两三岁,可曹娟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母亲老了不下十岁。
通常情况下,这个年龄段的妇女多少会有些发福,像黄欣那种特别注意形象每晚只吃盐水煮青菜的人,手臂大腿也比年轻时粗壮了许多。
可曹娟却极其消瘦,颈部和双手青筋凸起,烫染过的头发也遮掩不住新长出来的白发,双眼红肿、面色憔悴,看来最近没少为萧伟的事而伤心难过。
曹娟对顾韬的态度与萧伟大相径庭,她开了门,十分客气地将顾韬请到客厅就坐。虽然顾韬是晚辈,可曹娟的言语中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这也间接证实了顾韬的猜测。
“我以为您不大想见我。”顾韬略微起身接过曹娟端上的茶水,不过他只是将茶杯端在掌心,并不敢轻易沾口,毕竟曹娟以前可是当护士的,要是想不开在茶里加点料,他小命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曹娟自知有愧,不敢直视顾韬的眼睛,微微低着头说:“我知道这事是我们家萧伟的错,我们家会努力赔偿所有医药费用的,希望你们能原谅他。”
顾韬一脸不置可否:“曹阿姨,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赔偿问题。前不久,我听到两个有意思的故事……”顾韬将从黄欣那里听到的陈年往事和萧伟的说法都讲给曹娟听。
“……您说说哪个故事才是真相呢?”
曹娟听了,头低得更深,双手紧紧交握,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想萧伟那时也不过十一、二岁,虽然早已记事,不过对家中发生的变故,他未必都知晓清楚,所以萧伟说的这些怕也是打哪儿听来的。曹阿姨你说是谁告诉萧伟这些事,并让他对此深信不疑呢?”顾韬继续追问道。
曹娟再也承受不住,颤抖着双肩,小声呜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是我告诉他的,是我告诉阿伟他……他爸爸是替领导背黑锅才坐了牢……在牢里自杀的。”
“我那时也是没办法!”
曹娟抹了抹不断下落的眼泪,痛苦地说道:“阿伟当时刚上初中,正是心性不定的叛逆期。我怎么开口去跟他说,他爸挪用公款去吸毒、包养小姐,最后猝死在牢里的。阿伟从小自尊心就强,又一直顺风顺水,你叫他如何去接受这么一个不堪的爸爸。我怕他受不了打击,所以才说了谎。
曹娟说着说着,情绪越发崩溃,哭得语不成调,险些喘不过气。
顾韬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茶几上扯了两张抽纸递给她,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为了保护萧伟的自尊心,编了谎话骗他,让他怀着恨意长大,可有想过今天这个局面?”
曹娟竭力控制哽咽,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顾韬的话向一把刀子直戳她的心窝,拷问着她的灵魂。
她双眼绝望而迷茫地盯着客厅天花板,像是自语一般低喃着回忆道:“我知道阿伟心里有恨,憋着一口气,可他非但没有堕落,反而学习更加努力,他跳了那么多级,在周围年长好几岁的学生中依旧名列前茅,不仅考上了医科大,还全额奖学金出国读研读博。所以我一直偷偷庆幸,觉得不是什么坏事,没想到阿伟他会……呜呜……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
真是天意弄人,一个竭尽全力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最后却弄巧成拙将自己孩子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顾韬终于知道一切的答案,起身不打算再多留,临走前他对着悲痛欲绝的曹娟淡淡地说道:“被你的谎言所害的不仅仅是萧伟。杨洁你应该认识吧,前不久她大着肚子跑到派出所自首,想要把罪责拦在自己身上,你要是不想让这个错误延续到第三代,就去劝劝吧!”
一周之后,高诚打电话告诉顾韬萧伟认罪的消息,他还从苏建成那里得知了更多细节。
“……萧伟也怕查到自己头上,所以泻药和降糖药都是让杨洁去买的。因为都是些常见药,所以杨洁刚开始并不知道萧伟买这些药做什么,以为是帮朋友开的。直到后来联想到你们在外面吃饭拉肚子,心外科陈桥落马以及医院最近的一些流言,杨洁才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