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贴纸引发的血案+番外(16)
走着走着胡杨就跑到了那天见到银裴秋的便利店,他用身上最后的十块钱买了一罐啤酒,坐在门外慢慢地喝。北京的天空就算夜里也是浑浊的,微弱的夜风根本搅不开在天空扎根的雾霾。他想起张成成和他离别的那天晚上,那时候胡杨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把组合带到公众面前了,结果到现在,似乎只剩他一个还抓着藤蔓,在悬崖边苟延残喘。
“小王八羔子舒明池!”喝了点儿酒胡杨终于憋不住了,他捂着眼睛大骂出声,“追,追你娘的光,晃瞎眼了,操!”
“那我把手电关了?”银裴秋悻悻地收起手机,“胡杨?”
“我们一起拍摄那几天是不是把谢应那人给感化了?”胡杨看着突然出现的银裴秋,抹了把眼睛站起来笑着说,“银导,喝酒吗?”
“不喝啤的。”
接到谢应电话,银裴秋就收拾出门了。他光顾着抓紧出门,现在才回想起来还没有骂谢应那个傻逼。“我每回看到你,你都不太高兴啊。”银裴秋揽着胡杨的肩膀往家走,“改天找个地方吃个狗肉火锅。”
“没有,我特别高兴。”胡杨这句话发自真心,但他情绪实在太低落,挤不出更多的笑容来,“真的,哥,你人特别好。”
因为一张好人卡,刚想说什么的银裴秋差点心梗把自己呛死:“行,行,回去请你喝红酒。”
胡杨感觉酒精有点上头:“喝最贵的,记周白陶账上!”
互相伤害这一手银裴秋还是挺熟练的:“你也尝不出来个味儿。”
第十三章
银裴秋的房子那种干净程度胡杨是见所未见,要是现在立刻把胡杨扫地出门,他家就能称得上一尘不染了。简装北欧工业风适合银裴秋的性格,更绝的是每个转角都摆放着植物。胡杨抱起在自己脚边坐下的英国短毛猫,蓝眼睛看得胡杨心都要化了:“这猫叫什么名儿啊?我一直想养猫。”
银裴秋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谢应养的,这猫叫周老师。”
胡杨立刻把猫放到了地上:“祖宗。”
“等会儿,我去拿酒。”
说是来喝酒,银裴秋还真是言出必行。宽敞的客厅分割出一个专门的隔间,连隔断都采用的是避光的棕色钢化玻璃。胡杨靠近隔间门口就觉得冷,一抬头果然发现了保持恒温制冷的中央空调。三面墙做的是嵌入式木制分隔,每一格呈斜角向上,方便看清每瓶酒上的标签。胡杨不敢进去,只能虚着眼睛往里看:“全是英文?我看不懂。”
银裴秋一挑眉:“是法语。”
“我只能说点儿俄语,”胡杨挠头低笑,弯着眼睛看向银裴秋,“Привет товарищ,你好啊同志。”
“达瓦里希?”说话这会儿功夫银裴秋挑好了两瓶酒,“Petit Guiraud小芝路贵腐甜白,Opus One配油橄榄,我去醒酒,你随便坐。”
十九年里胡杨喝过步骤最复杂的酒是烧啤,倒两层再用勺子一插,拿起杯子往嘴里灌就行。他眼睁睁看着银裴秋取出醒酒器,玻璃碗和四个高脚杯,又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将小芝路冰镇起来。银裴秋甚至拿出了一个金属计时器,摆明了不到时间不能喝。
光是红酒起子,餐桌下面就有一抽屉。胡杨只见过海马刀,但没见过这种还带刻花版本的。银裴秋颇为认真地选出一个玻璃塞,将红酒注入醒酒器,玻璃器皿上挂着一层薄液,空气中弥漫着混酿酒那股特有的玫瑰花香。银裴秋扯开胸前的深蓝暗纹领带,挽起袖子坐在了胡杨对面:“等。”
“为什么有四个杯子?”胡杨的手指在玻璃壁上滑动,“他俩估计是来不了了吧。”
“来了也轰出去,”银裴秋好笑似的看着胡杨,“防串味。”
“嗯嗯,好,我明白了。”明白个屁,胡杨搞不懂有钱人的情调。他们俩挺尴尬,胡杨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银裴秋也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开始说。那小猫一直扒着胡杨的裤子,生生给胡杨划拉脱线了:“祖宗,放了我啊,抓死谢应好不好?”
“这猫挺奇怪的,他从来不搭理谢应。”
“咱们真要聊谢应啊?”
胡杨这句话把银裴秋问住了,他不解地说:“那说什么?”
“比如,你?或者为什么谢应哥和你住一起?”胡杨虽然没有看银裴秋,但他的话说出口后就脸红到了脖子根,“我刚喝了酒,哥你随便聊,随便说。”
“我没故事。”银裴秋低头点上一根烟,解开胸前的扣子才缓解了胸中的憋闷,“他是我学弟,一直一起工作,方便。”
他没有周白陶那种丰富的感情经历,也不像谢应那人能咬准一个人十多年不放手。银裴秋大学时代谈过一两次恋爱,男的也有女的也有,不过都没超过一个月。充其量就是两人牵个手接个吻,银裴秋连家都没让别人进过。至于住在他家的谢应,那完全是哥俩合作太多,加上谢应特别能忍,受得了银裴秋一直不停地打扫卫生。
胡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程导演的聚会?”
“准备去,然后谢应给我打了电话。”
胡杨闻言呼吸一滞,心里那点儿小激动都快把指甲盖儿掐进了肉里。他心一横,把自己外套也脱了,里面那件白T领子很低,还能看见半截儿胸前的纹身。银裴秋的眼神果然转移到了胡杨的锁骨上,胡杨清楚地看到这人的喉结动了动,他小声对银裴秋说:“你还记得那张遮纹身贴的纸吗?”
有点儿意思,银裴秋干脆起身打开了冰镇的贵腐酒,一边倒酒一边看着胡杨回答说:“记得,你滋儿哇乱叫那一次。”
胡杨接过银裴秋递来的杯子,那点儿凉意直接把他头里烧起来的火给浇灭了。他举起杯子就往嘴里灌,喝完脑子里就没那么烧了。银裴秋就看着胡杨刚才那个还有点激动地眼神瞬间变得一本正经,心里还怀疑是不是自己这瓶酒出了什么问题。
“膏药又过敏了哈哈哈哈哈。”
点火又倒水,这水里还加冰块儿。
银裴秋可算是摸清楚了,他自己只要往前走一步,胡杨就能怂到往后退两百步。银裴秋翻了个白眼,不说感情,打炮这种事儿都是要你情我愿的。他不清楚胡杨现在是怎么想,有时候这人直白的让人感慨,有时候又让银裴秋觉得这根本就是胡杨脑子不清醒说的胡话。
“那你喝了这杯就去睡。”
“不行我还得再喝点儿。”
银裴秋看着胡杨捧起杯子牛饮,一副暴殄天物的架势,感叹自己居然一点儿都没生气。他晃荡着杯里琥珀色的酒液,透过杯壁的反光他总能发现胡杨探过来的眼神。银裴秋的嘴角止不住上翘,他心尖就像被猫舌头舔,接住那眼神就停不下来的麻痒。烟草烧灼着银裴秋的神经,酒精又在上面加了一把火,他侧过脸斜视着胡杨的纹身,嘴上的话却和心里想的毫无关系:“接下来你准备继续回组合活动?”
“我不知道。”胡杨抱着自己的头一阵抓,抓的银裴秋感觉自家地板上将会积满胡杨树叶。胡杨抬起头也没看银裴秋,他的脚在桌下晃:“不都解散了吗?结果,结果组合里那个小孩儿,小八跟公司董事睡了,说要再把我俩攒起来。”
“这样挺没意思的是不?”胡杨睁着自己泪花迷蒙的眼睛,托着红的快滴血的脸颊望向银裴秋,“哥,有意思吗?”
银裴秋只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不停的蹭动,他尽全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还是在喝酒的时候呛了一口。他没空去想胡杨那拖鞋上沾了多少灰,说话的声音都掺杂了一丝无法言明的低音:“是挺没意思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胡杨继续把银裴秋的脸往死了盯。
银裴秋一抿嘴唇:“说清楚。”
他合理怀疑胡杨这人对自己有点意思,银裴秋也不是没什么想法。把你这些小动作全部摆明面上来,银裴秋本来想这么说,他就坐着等胡杨的最后发言,自己脸上不知不觉都带了点儿颜色。他想起第一次见胡杨时看到的胸口,包括那片肌肤的触感都让银裴秋燥热难耐:“酒精不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存在的吗?”
胡杨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小王八羔子说清楚!”
“我操你奶奶,那你刚才蹭我嘛啊?”银裴秋那火气腾地冲上天灵盖儿,这什么糟心玩意儿。他揉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眼见胡杨就要跑,忙伸手把这死孩子按着椅子上。偏偏胡杨还红着一双兔子眼不解地盯着银裴秋,他几乎能模仿胡杨的腔调:不是你让我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