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敏挪动脚步:“我们没可能了,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到路边,直接上了辆候车的出租,林已夕没想到骆敏这么绝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
最后还是曹婷婷打破了沉默,她拍了拍身边小青年的肩,劝说道:“大兄弟啊,死心吧,你俩压根不一路人。”
对方咬了咬下唇,一声不吭。
曹婷婷等了几秒,见人还是没反应,遂拉起林已夕:“那走吧,我们走。”
林已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被拉着往前,他回过头,看见不远处跟他差不多的青年落寞地低下头,想到上次叶早晨说他也是为了谋生,不由地有些隐隐心疼起对方来。
“哎?”林已夕突然灵机一动,挣开曹婷婷的手说:“等我一会儿。”
林已夕折返,小跑到对方旁边:“我有事问你。”
对方抬头来,林已夕问道:“你,是不是被别人包养的?”
曹婷婷刚一走过来,便听见林已夕直直地来了这么一句,吃惊地张了张嘴。
那青年愣了一秒,随即点了点头。
林已夕吞了吞口水:“介绍人,是不是叶早晨?”
对方也不傻,反问道:“这跟你有关?”
“当然跟我有关,”林已夕说得理直气壮,“他是我对象。”
对方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已夕,随即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我的介绍人不是叶早晨,不过我们店里的人,大多数都有别的活计,叶早晨也有。”
“是什么?”林已夕紧接着问。
“我不知道……夜店这种地方,你应该也明白,会玩的员工门路有很多,不过很多事都是不堪说的。”
林已夕点点头,不出他所料,想让叶早晨不赚钱是不可能的:“你还知道什么吗?”
对面人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跟我讲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介绍人叫于凯,叶早晨跟他很熟,偶尔会帮着搭把手。”
林已夕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于凯”,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便打算离开,刚一转身,对方忽然开口,语气透着点幸灾乐祸:“怎么, 你的男朋友也骗了你吗?”
林已夕侧头:“没有,我只是不想问。”
“是吗?我看你是根本就是不知道吧?”对方意味不明起来,既像是劝告,又像是在挑衅:“夜场工作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小心了。”
林已夕抬了抬下巴,丝毫不为所动:“小心什么?叶早晨跟你可不一样,你还是多顾顾你自己吧。”
说完,他便拉起了一边的曹婷婷。
该问的都问完,没必要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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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是正常的时间点下班的,林已夕家里没人,便选择了和曹婷婷一起吃晚饭。
二人没吃正餐,去新爸爸各点了一杯咖啡,买了两份点心。
曹婷婷把东西端过来以后,才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怀疑叶早晨外头有人啊?”
林已夕揭开热咖啡的杯盖:“不是怀疑他有人,是害怕,怕他学坏。”
曹婷婷理解地点了点头:“确实……”
林已夕拿起叉子,在面前的牛肉大卷上叉了两下,没弄起来,最后干脆地用手拿了,一大口咬下去。
“我有个问题,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问啊。”
曹婷婷捧着纸杯喝了口咖啡:“你们家叶早晨,为什么一定要在酒吧工作,他也是正规大学毕业的吧?”
“是的,他学行政的,”林已夕口中嚼着东西,讲话有点咕哝不清,“他们班好多人,都去当公务员啊,考教资什么,叶早晨当时也去考了事业单位。”
林已夕噎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胸脯:“结果没通过,又面试了好几份工作,都不顺利,他急着赚钱,就去驾校代人考驾照,后来跟他熟的一个教练给他介绍了现在的工作。”
“那,怎么就不顺利呢?”曹婷婷有些讶异。
“嗐,叶早晨爸爸是现役劳改犯,本来政审就已经很难过了,叶早晨自己高中时还有个打架斗殴的拘留处分,简历不好看,单位不选他呗。”林已夕继续把事物往嘴里塞,“不过他已经释怀了,他认为要在那些单位,肯定没有现在拿的多,叶早晨亲口对我说,只要钱给到位,他啥都愿意做……”
“所以,你很担心?”
林已夕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没关系,我觉得叶早晨是有分寸的。”
林已夕抬起眼来:“有分寸又怎样?他周围诱惑太多,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有事瞒我。”
“你就是想太多,”曹婷婷劝慰道,“我觉得你太没安全感了,就算他有事没告诉你吧,可能只是没到时候,也不一定是坏事。”
“但愿吧。”林已夕抹了一把嘴边的肉屑,“但我决定了,他不说,我就不问,我选择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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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早晨睡在火车上,身上盖着件外套。
硬卧的最高层并不舒服,下头鼾声连绵,他并没有睡着。
已是深夜,叶早晨用手臂枕着头,给林已夕发了个消息。
本不指望对方回,没想到林已夕立马答复了。
叶早晨拨了过去:“还没睡?在干嘛?”
“在地下,不习惯,有点睡不着。”
“我爸还没来呢,你睡地下干嘛?回床上睡去。”
“不,我得先适应一下。”
“你回床上去,床上多舒服。”
对面的林已夕忧伤地叹了口气:“床上又没你,睡哪都一样。”
叶早晨笑了:“那你等我?我明天就回来了。”
“嗯……”对面的林已夕打了个哈欠。
“睡吧,晚安。”叶早晨和对方告别,“我挂了?”
林已夕声音很轻:“嗯,啵啵……”
说着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叶早晨只好对着话筒,无声地亲了一口。
第24章
次日清晨,林已夕睁眼的时候,有点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脑袋木木的,反应了一会,才惊觉自己是滚到了床底下。
他抱着裹在身上的被子挪了出来,床底很干净,多亏了自己勤于打扫。
林已夕站起身,还是拍打了一会身上的摇粒绒睡衣,然后叠好被子,把自己的枕头和床垫摆放整齐。
今天可以见到叶早晨了,林已夕这样想着,满心欢喜地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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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在妇产科呆地最后一天,下班的时候,将近七点,天已经完全暗下,林已夕掏出手机,看见了叶早晨发来的消息。
他期待地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两行字:
我已经到家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好了,我要去上班了。
林已夕心里一空,看到上一条消息是十五分钟之前发的,赶忙回:走了?走了没?
叶早晨:走了,你错过我了。
林已夕脸色凝固,手指顿住,暗骂叶早晨大骗子,一回来就去工作了,那今天又见不着人了。
正气着,那边又发来消息:我爸在家了,你俩好好相处哈。
林已夕回了个“知道”,继续往家走去。
叶竟住进来,叶早晨和林已夕是不方便公开关系的。
于是,他俩之前就商量好,林已夕假装是叶早晨的好朋友,因为没有钱,暂时借住在叶早晨家。
到了家门口,林已夕有点紧张,他特地在心中默了一遍自己的人设,然后打量了一番自己:卫衣配书包,很好,特别像一个贫困学生。
林已夕掏出钥匙,插进锁眼,没怎么转动,门便打开。
他胆怯地踏进屋内,还没敢抬头看,便听见不远处传来问候声,嗓音有些沙哑:“哟,小林回来了?”
小林怂兮兮地不敢抬头,顺势弯腰鞠了个躬:“叔叔好!”
“咳咳。”对方断断续续地说,“不,不用这么客气。”
林已夕抬起头来,望见沙发边坐着的叶竟,人很瘦,戴着顶帽子。
算起来,他已经快十年没见过叶竟了,对方老了不少,皱纹深了,人也黑了,可是眉宇之间隐隐透着许多跟叶早晨相似的地方,让林已夕心起一些亲近。
“咳咳!”许是太久没有抽烟,对方又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他刚想说话,却被呛到,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着胸膛,对着地下一遍干咳一边清嗓子,半天没讲出一句话。
林已夕表情僵了。
因为叶竟的脚边,就是林已夕的临时床铺,床垫上还整齐地铺着新拿出的小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