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47)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看见我。”陈瑾丞听了关之洲的话,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没有。”关之洲很快否定了陈瑾丞的话。
“那你为什么想要早点回去?”陈瑾丞不信。
关之洲看着面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陈军座,我不认为你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我们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来算,你已经带着追兵出现在我家威胁我两次了。”
陈瑾丞突然就笑了:“你关心我。”
“这是作为朋友的劝告。”关之洲也没否认,他确实是在关心他,也在关心自己。他是一个普通人,一次两次没有受伤,不代表第三次不会,第四次不会。
再说了,被枪顶着腰威胁生命,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那两次是意外。”陈瑾丞解释道,“真的是意外,我如果知道是你,绝对不会拿枪威胁你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出卖你?”关之洲好笑的看着陈瑾丞,“陈军座,你也未免太信任我了。”
“我欠你一条命,你想要,你就拿去好了。”陈瑾丞无所谓道。
关之洲之前是听过他说,他是他爱的人的转世,但是他没怎么听过他们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前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本来不太在意,陈瑾丞这番话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可以跟我讲一讲,你和顾善的事情吗?”
陈瑾丞是不太愿意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的,更何况是对着关之洲。
他对不起顾善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是苏珞拦着,他早就把自己的命赔给顾善了。
看着陈瑾丞面露犹豫,关之洲心下了然:“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吧。”
“我可以说。”等了很久,陈瑾丞才说出一句话。“但是,顾善是顾善,你是你。”
陈瑾丞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他和顾善十六岁之前的生活。
等他讲完故事,桌上的菜都凉透了。
关之洲一直很认真地听他讲,间或吃一吃桌上的菜。
而陈瑾丞一直在讲,基本上没有吃。
陈瑾丞讲完之后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面带歉意地看着关之洲:“不好意思,明明是请你吃饭来着,结果讲了这么久。饭菜应该都凉了,我让人重新再上一份吧。”
“不用了,我吃得差不多了。”关之洲摇了摇头,“回我家吧,我给你煮面吃。”
关之洲在面条上面加了个煎蛋,端给陈瑾丞的时候,陈瑾丞看着蛋笑了笑:“其实你和顾善,真的特别像。”
“同一个灵魂,总有相似的地方。”关之洲顺着他的话说。
他第一次看见陈瑾丞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是不相信转世这种说法,但是如果不是转世,他也没办法解释这种没来由的熟悉。
两个人喜欢吃同一种东西可能是巧合,长得几乎一样也可能是巧合,甚至是一个死亡一个出生,也可能是巧合。但是种种巧合综合到一个人身上,就不能算是巧合了。
“你现在相信你是顾善的转世了?”陈瑾丞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他。
“可是陈军座,如果你是顾善,你重新投胎转世之后,你还会想跟陈瑾丞再续前缘吗?”关之洲问了陈瑾丞一个他最怕的问题。
之前陈禹思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而他非常自信觉得关之洲会喜欢他。
现在关之洲自己问这个问题,他却不敢继续自信地说:“你一定会重新喜欢上我。”
如果他是顾善,他一定不会想跟陈瑾丞再来谈一次恋爱。
当年的陈瑾丞有多糟糕,他知道,顾善也知道。
抛开家族地位,陈瑾丞并不是一个特别讨喜的人。
现在的他,如果没了一身的军衔,没了官位,他也不会被所有待嫁姑娘喜欢。
关之洲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地位,不在乎钱,所以关之洲能不能喜欢上他,真的很难。
“想。”陈瑾丞这么回答关之洲。
“可是我不想。”关之洲这么回答陈瑾丞。
陈瑾丞看着面前的碗:“那你为什么要在面里加个荷包蛋?”顾善只给他做过一次早饭,就是面条上面有一个荷包蛋。
他把这件事情跟关之洲讲了,关之洲立马就给他做了面条。
“因为我做面条就是这样做的。”关之洲摊了摊手,“实际上大部分人做面条都是这样的,喜欢加一个荷包蛋,或者加两个,这是个人的习惯。”
陈瑾丞眼里有一瞬的失落,关之洲没看见。
他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对关之洲说了声谢谢。
“希望下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不要吃到最后,又让我给你煮面条。”关之洲嘴角勾了勾。
“关之洲,你尽管心口不一,你的灵魂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了。”陈瑾丞朝着他歪了歪头,“我听见你的灵魂说话了。”
陈瑾丞走了之后,关之洲按着自己的心口:“我的灵魂说的话,我自己都听不见,你怎么会听见呢?”
陈瑾丞走的那一句完全是虚张声势,他半是为了唬住关之洲,半是为了安慰自己。
至于能不能唬住关之洲是一回事,能安慰自己才是重点。
池树之前就走了,他嫌池树影响他谈情说爱。现在陈瑾丞一个人从关之洲的家里往自己家里走,一路上开始反思自己今天一天的行为。
周源跟他讲,他要善于总结自己每天为喜欢的人做的事情,别人不喜欢的事情,就要记下来,以后不要做,别人喜欢的事情,也要记下来,以后多做。
也不知道周源的小本子还在不在,陈瑾丞心想。
一到下午,陈瑾丞又收拾完自己准备去教堂学校了。
军政厅的各位看到陈瑾丞,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池树趁着陈瑾丞去研究穿什么衣服的时候对着军政厅的人说:“之前你们还说我们军座孤家寡人,想给他找个姑娘陪他过下半生,现在他倒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又叹气,可真难伺候。”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们叹气是因为军座一腔热情付诸东流啊,都这么久了,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怎么没有?!”池树举起一根指头晃了晃,“昨天一起吃饭了,还不叫好消息?”
众人眼睛都发光了:“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亲自送去的。”池树双手环抱,下巴微微往上抬,这整个军政厅,只有他知道陈瑾丞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他该得意。
陈瑾丞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池树在那嘚瑟。
“池树。”陈瑾丞喊他。
“诶!军座,今天真帅。”池树随口夸赞道。
“……”陈瑾丞没有聋,当然是知道他换衣服的时候,池树在下面跟他们说什么,他倒是也不在意,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消息。
上了车之后,陈瑾丞又把池树赶了下车:“你今天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不行啊军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池树眼睛瞪得老大,陈瑾丞居然要一个人自己去,“不安全啊军座。”
“有什么不安全的,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陈瑾丞坐上驾驶座,把门一关,“你在军政厅呆着吧。”
池树看着车子从自己面前开走,心想陈瑾丞怎么转性子了,居然不带他?
握着方向盘的陈瑾丞把车子往教会学校开,笑着说:“两个人约会怎么可以带第三个人?”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跟关之洲耗着,关之洲不愿意,他就等到他愿意为止。反正他陈瑾丞想要的人,沪城没有其他人敢打他主意。
陈瑾丞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自我劝退,毕竟有一句老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关之洲看到陈瑾丞的装扮不再是那套军装了,一脸疑惑:“你平时不是舍不得脱你的军装?怎么现在舍得了?”
陈瑾丞难得没有穿军绿色的衣服,换了一身比较普通的衣服,往门口一站,关之洲差点认不出来了,还以为又是谁像陈瑾丞一样无聊跑来听课,结果发现并不是谁无聊,而是陈瑾丞换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