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3)
陈瑾丞在看着中庸,而顾善正在给陈瑾丞扇扇子。她把西瓜放在旁边的小几子上,轻轻拍了拍顾善,小声道:“丞儿今下午读了有多久了?”
顾善手上动作没停,想了想也小声回到:“吃过午饭就一直在读书,一直到现在。”
陈瑾丞斜眼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是觉得自己聋了吗。
他放下书:“有什么事情吗?”
陈瑾丞没有叫过杨晓芸一声娘亲,杨晓芸倒是也不恼。
她指了指小几上的西瓜:“刚拿出来的,趁着还是凉的赶紧吃吧。”
她又朝顾善招了招手:“阿善,你也来吃。”
她拿过一块西瓜递给顾善,顾善满心欢喜地接过,刚准备咬一口,转头一看,陈瑾丞正冷眼看着他。
顾善立马把西瓜递给陈瑾丞:“天赐少爷,你先吃。”
杨晓芸笑着又递来一块西瓜:“大家都有的,阿善你先吃。”
顾善看着手中的西瓜,又看着夫人手里的西瓜,陈瑾丞哪块都没有接,自己去盘子里拿了一块。
看着他一口咬掉一块西瓜瓤,顾善舒了口气,开始吃他手里的西瓜。
杨晓芸把自己手里的放回盘子里,嘱咐顾善道:“你们吃完之后你把盘子送到厨房去,知道了吗?”
顾善点点头,杨晓芸就推门出去了。
等他转过头,陈瑾丞冷笑一声:“你还挺喜欢她的?”
顾善没听出来他的意思,点点头:“夫人对我们都挺好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陈瑾丞咬了一半的西瓜又被他丢回盘子里:“都给你吃,吃完赶紧端走。”
顾善咽了咽口水:“少爷你不吃了?”
陈瑾丞又坐回自己的桌子前拿起书:“再说两句你就去大太阳下面吃西瓜吧。”
顾善三五口吃掉了手中的西瓜,又狼吞虎咽吃掉了剩下的,赶紧端着盘子出去。
他看着那半块剩下的,心想,少爷为什么这么讨厌夫人呢。
顾善端着盘子出去之后,陈瑾丞就撑着下巴在桌案前发呆。
顾善对着自己都没有笑过,对着那个女人就笑的特别开心。难道全家的人都被她收买了吗。
自己的妹妹似乎也特别黏那个女人。都是一群无知的人,轻而易举就被收买,这么快就忘了曾经的陈夫人了吗!算了,她都没见过自己的娘亲。
想到了自己的生母,陈瑾丞深吸一口气。
陈瑾丞表面上算是接受了这个新的娘亲,他虽然对杨晓芸态度还是不怎么好,至少也偶尔搭理一下她了。
陈劲松觉得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之前街坊提起陈家的大少爷,都说那是个不懂事的混世魔王,而现在——
陈瑾丞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丢丢出来
感觉写的不太好还在想要不要先改改 脑壳痛感觉这种从穿裤衩子开始写的故事好难啊
第2章
一晃六年过去,杨晓芸生了两个儿子,居然还是对自己和瑾瑜非常好,六年没让他抓到一点把柄,这个女人不是真的厉害就是真的没有心机。
他揉揉太阳穴,正巧顾善端了新沏好的茶进来:“少爷,夫人给你沏了壶新茶,我给你放在这了。”
顾善也长大了,虽然还是瘦瘦小小的,但是他整个性子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陈瑾丞给他脸色看太多次了,现在这个人平时都冷着一张脸,逢人还是会笑,除了他。
刚来的时候,他还要看陈瑾丞的脸色行事。
陈瑾丞那段时间不满杨晓芸,总是闹的不可开交,然后就拿顾善出气。
顾善是他的挡箭牌,是他的出气筒。
最开始,还只是打一打,拿东西砸一砸。每次杨晓芸过来,顾善总是笑得很开心,陈瑾丞就觉得很心烦。
他总是找着机会就惩罚顾善,各种借口,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有时候是不给顾善吃晚饭,硬要罚他站在一边只准看。
有时候是大冬天的泼了他一身的水,看着他站在一旁冷得发抖。
陈瑾丞总是一副“我是你的主人你就应该听我的”的样子,还威胁顾善不许说出去,否则就让他爹不能在陈家工作。
有一回,应该是七岁那年吧,他母亲的忌日,仿佛全家只有他一人记得。陈瑾丞一个人缩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去吃晚饭。
顾善就端着他的晚饭给他送进房间。
陈瑾丞直接全给推到了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惹来了一群人。
陈劲松脸色铁青看着陈瑾丞,陈瑾丞倒是无所谓:“顾善没拿稳,全摔了。”
顾善低着头,轻声道:“不是我。”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看着陈瑾丞,而陈瑾丞一口咬定是顾善没拿稳,然后顾善就被拉去挨打了。
后来,陈劲松让人给账房先生,也就是顾善的爹拿了伤药说给顾善,账房先生叹了口气:“老爷,我知道你舍不得打大少爷。”
顾善趴在自己床上,后背血淋淋的,他娘亲接过药,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这个伴读咱们不当了,不读书也没关系。”
第二天,顾善心想总要自己去跟大少爷说一声,推开门就看到了陈瑾丞红红的眼睛,明显是哭了一晚上。
他思考了很久,终于上前对陈瑾丞说:“少爷,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认真读书,不要偷懒。”
陈瑾丞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顾善解释道:“我以后就不陪你读书了。”
陈瑾丞跑来拉着顾善的袖子:“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没地位了陪我读书没有前途?”
他不知道顾善昨天被打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碰到了顾善的伤口,顾善疼的吸了口气。
陈瑾丞赶紧放开了他的肩膀:“你肩上有伤?”
明明昨天还没有?
他心中一惊:“他们昨天打你了?”
顾善摇摇头:“少爷,改改你的脾气吧,其实老爷挺喜欢你的。”
说完,顾善鞠了一躬,就走了。
结果,三天之后,顾善还是回来了。
陈瑾丞跑去跟他父亲求了三天,最后他父亲不得不再去跟账房先生讲,账房先生又去跟自己儿子讲。
顾善说:“我自己去跟他讲吧。”
陈瑾丞可怜巴巴地承诺:“我全都改,你不要走好吗?”
这个府邸里,只有这么一个人听他的话,他怎么可以把人放走。
顾善答应是答应了。
但是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之前是陈瑾丞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也是陈瑾丞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之前还会吐槽两句说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现在只有沉默。
今天又是陈瑾丞生母的忌日,他已经不会在这种日子发脾气了,他让顾善陪着他出去走一走。
顾善本来想拒绝的,陈瑾丞眼巴巴的望着他,他就心软了。
嘴硬心软,不然怎么会他一过来乞求,自己又回来陪他读书?
顾善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全是陈瑾丞在说。
一会儿指着天上的月亮,一会儿指着河边还未开的荷花。
走到桥边,他随意地坐下,然后拍拍自己的身侧:“坐。”
然后他就开始跟顾善讲自己这么多年内心里憋着的话。
“大家都是只记得新来的陈夫人,不记得故去的陈夫人,阿善,我真的很难过。”
“阿善,我找不到谁能够推心置腹地说这番话。”
“阿善,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陈瑾丞喃喃道,顾善从头到尾也没有回他一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楚。
等到陈瑾丞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长篇故事,顾善站起来:”走吧。“
陈瑾丞抬头看着他:“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善冷着一张脸:“没有。”
陈瑾丞也不知道顾善到底有没有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既然没有什么话好说,那行吧,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