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扮兔兔的日子(91)
“过来。”
薛易一手拎着小提琴,一手把他牵了过来,轻轻道:“我已经通知我叔叔了, 你不用太担心。”
陆皓亭手被握住,点点头,贴他近了一些。
昨天晚上, 陆皓亭把所有的一切,包括事情的原委, 他的姐姐, 他的家,他这些天去了哪里, 全都告诉了薛易。
尽管已经在陆旭华囚禁他的细节上隐瞒了很多, 但还是激怒了薛易, 他几乎咬碎了牙,给薛靖才打了电话,让他彻底调查他姐姐的这件事情。
当时的夜十分沉寂,薛易光脚站在窗台上,挂断电话后,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人渣。”
古典音乐系的大楼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圆顶, 呈环抱式坐落在学校的正东方,大门外是两个高耸的塔尖,古老的墙壁斑驳,近看会有墨绿色的水渍。
大门结构对称,薛易推门进去后便是大厅,距离教室走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廊柱很高,拱顶之下悬着一个接一个的吊灯,壁画夸张,活灵活现,洋溢着中古时期的欧式风格。
“冷吗?”
“有点。”
薛易笑了一下,把他的手翻过来,十指相扣,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艺术类院校校风总是开放,姑娘们的短裙形形色色,但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暗红色的长腿。
北欧这边有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留学生,她们时常看见,也算见怪不怪,不过两位长相清隽的亚洲人手拉着手可并不常见!于是在薛易走过长廊的期间,总会有人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目光。
陆皓亭想让他松开手,薛易却目不斜视,拉着陆皓亭上了四楼。
“我真的能进去吗?”陆皓亭不无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跟着我就行了。”
走廊逐渐变窄,薛易找到教室,推开门,一股咖啡的甜味立刻漾了出来。
哦,忘了帮他买杯咖啡了。
薛易偷偷看了陆皓亭一眼,几乎已经预想到了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
这教室很小,老师坐在教室的一角,面前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脑,旁边投影仪上已经放好了今天课上要赏析的曲子。教室的右手边是一架黑色钢琴,琴键有些泛黄,学生们的椅子摆在正中间。
椅子自带活扣小桌,几位来的早的同学拉开桌子,捧着咖啡,很安静地在等待老师上课。
“过来。”薛易拉了陆皓亭一下,选了教室最后面的两个座位。
陆皓亭坐下,刚把帽子摘掉,就听见旁边传来拖动凳子的声音,薛易眼里噙着点稀碎的光,往他这边挪了挪,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抬起头,相视一笑。
“中午咱们去外头吃吧,我请先生下次馆子。”
陆皓亭推推他道:“你先好好听课。”
教室平常就是坐不满人的,学生们之间交流的也很少,多陆皓亭一个也没人看出来。薛易从小背包里掏出课本,指尖在书签上轻轻拨了一下,书页翻动,煽出一阵沁人心脾的墨香。
陆皓亭摸了摸他的课本:“音乐分析?”
“嗯。”
陆皓亭满脸期待:“我能听得懂吗?”
……这门课,好巧不巧,正是传说中音乐生入睡率最高的一门课。
薛易抿了抿嘴唇,哄他道:“能,认真听就可以了。”
“真的吗。”陆皓亭难以掩饰小小的激动:“你们讲到哪里了?”
“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
“……”
老师英文授课,讲的每一个字陆皓亭都能听懂,但连起来便如天书一般,催人入睡。陆皓亭和自己的眼皮挣扎了一番,仿佛回到了苦逼的学生时代,努力地掐着虎口,和困魔作斗争。
薛易做事向来认真,微皱着眉在一旁做笔记,陆皓亭再一次尝试坐直身子,可眼皮实在撑不住了,左顾右盼间,恨不得把隔壁桌同学的咖啡抓过来喝上一口。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薛易凑过来,在底下握了握他的手。
“唔……”陆皓亭吓了一跳,身上猛地一凉,可困意却完全没有消减,在这暖烘烘的环境里泛滥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薛易小声道:“困就趴下睡会儿,没事的。我第一次上课也这样,何况你不是学音乐的,睡吧。”
“这样。”陆皓亭松了口气,重新趴了下去。原本想直接闷头睡的,可又怕老师看见他睡觉会生气,于是双手攥拳上下重叠,下巴撑在上头,偷偷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周围的人在笑。
陆皓亭撑开一点眼皮,发现薛易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人们的目光里闪烁着笑意,正朝自己这边望来。
“他醒了。”有人吹了声口哨。陆皓亭茫然地抬头,朝讲台上望去。
老师坐在钢琴前,对已经架好小提琴的薛易点点头,微笑道:“那么就由你来替你男朋友演奏一下勃兰登堡协奏曲的第五首,同学们注意聆听。”
“……”
“准备好了吗?”
“好了。”
薛易拿的是欧式的小提琴,琴身要更加扁圆一些,音色很有灵气,他的演奏技巧性十足,和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先进了一段拨弦独奏。
拨弦完毕,薛易手腕一翻,做了一个起手动作——空气安静了几秒,老师手缓缓抬起,落在黑白琴键上。
下一瞬间,钢琴和弦乐同时奏响!轻快悠扬的乐曲从指尖跳跃而出,陆皓亭微怔地望着他和他的琴,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移开目光。
他应该来学音乐的,没有比这更适合他的了。
薛易后背笔直,双腿微微分开,身体会随着乐律节奏轻轻晃动。这是一个很享受、很愉悦的姿势,和昨天阴沉着脸要去找陆旭华算账的时候判若两人。陆皓亭是不太懂这些技巧韵律的,但是他能看出来,沉浸在演奏中的薛易很放松。
从认识他开始,这个孩子的话就一直不多,且极其容易将自己陷入一个紧张的氛围里。陆皓亭有时候就想引着他多说几句,纵着他、甚至是鼓励他朝自己撒娇,因为比起一个不敢表达、不敢直视自己的薛易,他更喜欢现在的他。
陆皓亭拄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心境宛若一个望子成龙的老父亲,心里狠狠对自己道:“学、我家小孩儿必须学下去,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让他站上更高的舞台!”
“先生?先生。”
薛易演奏完毕,在一片掌声中走
下来坐好,他叫了一声,旁边的人却没有动静。他皱皱眉,轻轻碰了碰陆皓亭。
“嗯。”陆皓亭抬眸,回神的瞬间,赶忙给了他夸奖。薛易就像吃到糖的孩子,谦虚了几句,重新恢复了笑容。
旁边离陆皓亭最
近的两个学生开始低声耳语。
前排的男生问女生:“你不是会点中文吗,erik刚刚管他男朋友叫什么,你听懂了吗?”
女孩子很激动,忙答道:“听懂了、听懂了,他叫的‘先生’。”
男生疑惑道:“那是什么意思,他管他叫‘老师’吗?”
“不,在中国,先生就是丈夫的意思。”
陆皓亭被他们说的有点脸红,垂下头,却还是没忍住,偷偷支起一只耳朵。
“他们结婚了?”
女孩儿捂嘴偷笑:“嗯,肯定是的,我猜这位是来陪erik上课的,之前都没见过他。中国的上与下分的很严格,你猜,他们谁是1号?”
“erik!”两个人异口同声。“那位一定是0号。”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陆皓亭垂着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下了课,薛易把帽子给他戴好,领着他出了校门,打车去了一家很出名的西餐厅。
两个人吃饱了饭,没急着打车回去,沿着街道边走边聊天,权当饭后消食。
陆皓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轻轻靠近他,在薛易耳朵边小声问道:“一号和零号是什么?”
薛易微微一怔,“谁和你说的这个?”
“就是碰巧听见了,他们说你是一号,我是零号,是什么意思?”
薛易难得被问住一次,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陆皓亭以为他也不知道,于是拍拍他,认真地安慰道:“可能是欧洲这边的什么黑话吧。”
“……黑话。”
“嗯,我们快点走吧。”陆皓亭说完,刚好身后有车子通过,就往前快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