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存在的世界+番外(206)
岑西立将振动的手机扔到床上继续复习。他知道关辉小孩子脾气,他也知道尤鑫在他人面前性子平,但他没想到小孩子脾气的关辉与性子平的尤鑫曾经在图书馆前遇到过。
平常的一个午后,岑西立被关辉烦得第一次不去图书馆复习,关辉像前几天一样兴致勃勃地拿着作业跑到图书馆,找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岑西立。
图书馆里没有,关辉又抱着书跑到图书馆楼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早了,岑西立还没来。
在楼下抱着作业遇到要上楼的尤鑫。
看到尤鑫,关辉以前只是“死规则”“死规则”地叫他,现在直接在心里将尤鑫命名为头号情敌。
尤鑫并不知图书馆楼下的关辉心里戏这么多,他从关辉身边走过时,对关辉说:“他今天不来。”
尤鑫说完笑笑走上楼梯,关辉第一次看到“死规则”笑,还有点惊讶,但他还是没好气地问:“你怎么知道?”
尤鑫回过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收回眼神直接上楼。
顾朝明和苏炳觉得尤鑫每次看向岑西立的眼神清高,那是他们没有见过此时尤鑫收回眼神时眼角透露出的高傲。
但凡他们见过,他们就不会那么说。
尤鑫对等待的关辉说“他今天不来”的语气也是,但凡顾朝明和苏炳听过,他们就不会认为尤鑫对岑西立清高。
说那句话时的尤鑫不像平常所见的平淡,平常的尤鑫给人的感觉像一杯水,无味的水,顾朝明和苏炳无论对他怎样,他都做无事对待。
可说那句话的时候尤鑫嘴角带着让关辉皱眉的笑意。尤鑫那时才像一个鲜活的个体,而不是一个平稳运行、永远只会对人温柔的机器。
尤鑫本可不理关辉直接上楼,可他还是故意对关辉说:“他今天不来。”
你不知道,但我知道。
像有玩具的小孩对没玩具的小孩炫耀。
高傲、清高的语气。
比岑西立一直认为小孩子脾气的关辉更加小孩子脾气。
第104章
夏日放学后的阳光照常热烈,从未有退缩之向,依旧无私普照着大地。
黑板报经过共同的努力基本完成大框,只需要填上字、涂完剩下的颜色就行。
他们四人将黑板报所有工作全部囊括,而其中顾朝明和苏炳两个字不算好看、又不会画画的人纯属留下来给林见樊和岑西立打下手。
手上沾着浅浅一层粉笔灰,粉笔递着递着,递粉笔的顾朝明和苏炳又怼起来,岑西立对这两人没营养的话充耳不闻,泰然自若继续画画。
有值日生在顾朝明还会收敛一点,但值日生一走,顾朝明便暴露本性,带着林见樊撒起狗粮来。
每次苏炳都“嗤之以鼻”,见色忘义这个词的使用率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峰。
苏炳只是和隔壁一班打扫完卫生过来和他道别的刘小胖在走廊上说几句话,一进教室又发现顾朝明在和林见樊腻腻歪歪。
苏炳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然而看看黑板边上给一朵花填色、面对身边腻歪的空气巍然不动的岑西立,苏炳佩服佩服。
西立怕不是成佛了,这都能忍。
“停一停啊,公共场合,注意影响。”苏炳走进教室说。
随着夏日气温上升,苏炳发现顾朝明和林见樊的腻歪程度也在不断上升。关辉上来找岑西立、岑西立躲着他的那天也是一样。
等关辉走后,顾朝明又恢复他的腻歪本质。在学弟面前装高冷、装严肃,还不是在洗完拖把上楼后对着林见樊热情得不像话地撩问道:“想我了吗?”
苏炳拿着拖把在后边呕吐。
他们顾帅变了,以前明明是个什么都没兴趣的人,可以随意说他孤家寡人,可现在是一口一个“想我了吗?”
时代在变化,苏炳感叹,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他风流一世,结果变成单身狗?
拿着拖把走进教室开始拖地,拖到一半岑西立要去上厕所,苏炳扔下拖把也跟着去。
陡然只剩两人的教室,顾朝明站在教室过道上,带水的拖把在课桌下拖过。
顾朝明回头看向后边画黑板报的林见樊。
林见樊站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拿着粉笔给黑板报填色。教室里很安静,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粉笔摩擦黑板发出的声音。
粉笔与黑板摩擦产生的灰尘在空中漂浮,顾朝明拖完一组,手掌杵着拖把棍,静静地欣赏着。
教室后门敞开,夏日的课后无风,只有阳光步入室内,如倾洒的蜂蜜,倾洒到教室后门的地面上,倾洒到还未完成的黑板报上,倾洒到还未完成的黑板报前拿着粉笔填色的林见樊身上。
握住粉笔的手指沾上一层干燥的粉笔灰,修长的手指在倾洒入内的阳光中移动。粉笔与黑板之间绽开的粉笔灰在阳光中飞舞。
顾朝明静静地看着,没有留意苏炳和岑西立去厕所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欣赏好一会,顾朝明才记起自己的值日生职责,拿着拖把走过去,怕拖把拖地撞着林见樊脚下的凳子摔着林见樊,顾朝明走过去对填色的林见樊说:“我要开始拖这片了,你小心点。”
“好。”林见樊低头看了一眼回答。
整个教室后边值日生一般会从头拖到尾,可顾朝明没有先拖别的地方,而是拿着拖把走到林见樊身边。
湿润的拖把围着林见樊站着的椅子绕了个圈。凳子下顾朝明的动作让林见樊停止画画,林见樊微低头看着在他凳子旁拖地的顾朝明。
林见樊嘴角含笑,目光随着顾朝明的拖把移动。
顾朝明并不是围着林见樊捣乱。
他一直在围着林见樊画圈。
“你干嘛呢?”林见樊声音中带着苏炳次次都想吐槽的甜腻。
顾朝明停止用拖把作画,一个用拖把画出来的带水的圆圈将林见樊的凳子圈住,像是一个魔法圈。
那是顾朝明的杰作。
“画个圈你就是我的人了。”画圈的魔法师抬头说。
顾朝明总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是给林见樊出乎意料的惊喜。
一句话将椅子上的林见樊说得差点画都不会画了。
始作俑者却说完情话淡然地拿着拖把走到别的地方去拖他的地。
一个教室,两个互相爱慕的人,一句情话,两颗为彼此跳动的心脏。
站在椅子上的林见樊看看顾朝明拖地的背影,回头面对着黑板偷偷笑起来。
夕阳映入教室,顾朝明拖完地,苏炳和岑西立都还没回来,顾朝明也不急,反正回到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学校坐久一点,还能和林见樊呆在一起。
拖完地顾朝明没有急着洗拖把,想说等苏炳回来一起。拖把搁在最后一排桌边,顾朝明拿了张凳子反坐着,手臂交叠在椅背上,下巴闲适地搁在手背上,眼神温柔地看向画画的林见樊。
窗户在夏日大开着,轻薄的白色窗帘无风安分地垂在窗户边。
画画的少年没有转身,反坐椅子的少年也没有说话,连风也没有,可画画的少年知道身后的少年在看他,反坐椅子的少年也知道画画的少年知道他在看他。
他们心照不宣。
没有话语的空气并不冰冷,反倒更是粘稠,粘稠成一团,分也分不开。
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名为心安的东西,不用话语的交流,只需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好像能够放松自己,能够任性,能够变成弱小的我,也可以强大到尽管害怕也能将你保护在身后。
从林见樊那获取的心安与信任感是从他人那无法获得的,也不是一蹴而就、一下达成的,而是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渗进双方内心的,也是顾朝明最为喜欢的默契。
他静静地看着,林见樊静静地画着。
顾朝明唇边带笑,反坐在椅子上一扭头终于发现窗边两个探出来的脑袋。顾朝明扭过头时窗外的两个脑袋立刻缩回去。
还躲什么躲,我都看见了,顾朝明打开窗时想。
站在窗内的顾朝明看着窗外走廊上蹲着的岑西立和因为看到他走过来一急没蹲稳倒在地上的苏炳。
“没想到你们俩还有偷窥癖好。”顾朝明一脸的“咦”。
注意到以前并不喜欢八卦的岑西立也跟着苏炳蹲在窗外,顾朝明责怪站起身的苏炳:“就是你把西立带坏,带他偷窥。”
“嘿,咋又怪我?”苏炳不服,“西立也很八卦好吗?你别看西立矮矮纯纯的,其实他八卦的心思比我还强,不用我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