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存在的世界+番外(16)
苏炳哼笑一声继续检查顾朝明的伤。
第9章
昨天的作业很多,这是顾朝明在早读课上抄完一半作业时得出的结论。
终于抄完政治这门长篇大论工作量霸主的作业,顾朝明停下笔,合上作业本,一直固定没动的右肩突然改变姿势,整个肩膀里刺疼像闪电一样刺啦一路而过。
顾朝明忍着疼,表面却一点变化也没有,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右肩的伤不存在。
他早已习惯忍受从顾涛那突如其来新加的疼痛。他不会与人诉说,也不希望别人太关心他,但早晨苏炳和岑西立对他的关心,他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温暖一片。
苏炳以他这双慧眼看穿,所以经常说顾朝明闷骚。
早读课教室里读书声朗朗,顾朝明拿着抄完的政治作业,看一眼身边读书的岑西立。
今天是老陈的早读,岑西立这书读的心不在焉,老陈刚还在教室过道转悠,现在又没见着人。
岑西立无法从顾朝明的表情中看出他肩头的疼痛,两人对暗号互看一眼,岑西立一点头,顾朝明收到,从座位上站起身,将作业本换到没受伤的左手,喊一声同样也在抄作业的苏炳。
朗朗读书声中一阵书页的哗啦声从教室上空飞过。
顾朝明将作业扔了过去,一个三分球,苏炳伸手准确接住,一扔一接,两人配合默契。接到作业苏炳对扔作业的顾朝明竖大拇指。
身后一阵凉风,苏炳竖起的大拇指见鬼一样快速收起,顾朝明知道事情不妙。
扔完作业还没坐下,教室后门口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这干嘛呢这是?”
特有的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同学们的读书声因为教导主任的到来顿时停住,目光从课本转移到后门边上立着的顾朝明和教导主任身上。
顾朝明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中回头,看到教导主任严肃的表情,以及他头上的新假发片。
顾朝明觉得这假发片挺真的,但还是被他认出来。
顾朝明一直都是教导主任那的常客。也是奇了怪了,每次做点什么事都能被喜欢戴假发片来掩饰秃头事实的教导主任撞见,背个空书包回家都能在路上被教导主任骂。
一次在办公室思想教育时,连带着苏炳一起。教导主任认识苏炳他爸,对苏炳倒是轻言轻语,一副别怕、我是你叔啊的表情,到了顾朝明这便是一顿狂轰乱炸。
在教导主任对苏炳“我是你叔啊”的亲切谈话中,一旁无聊站着的顾朝明发现教导主任头上有点歪掉的假发片。
夹在脑袋上,一甩一甩的。
教导主任还不知道自己的假发片歪了,谈完话朝他俩挥挥手说:“回去上课吧。”
天知道顾朝明忍得多辛苦,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苏炳也看到了,两人一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泄洪一样大笑起来。
后来教导主任肯定发现他假发片歪了,从那天起假发片戴得格外认真。
教导主任没老陈那么好说话,老陈能让你坐下,教导主任肯定不行。
顾朝明能感觉教导主任有时候其实挺烦他这个差生的,但又很有教学精神地每次都教育他。
教育地点就近,在操场就操场,在办公室就办公室,早读课的教室为了不打扰同学,那就走廊。
只有顾朝明一人被叫出来,走廊上教导主任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质问他刚刚干嘛,而是先对他的仪容仪表做出一番教育。
“校服给我穿好,第一颗扣子扣上,怎么还戴着这帽子,还觉着帅呢?”
顾朝明眼神无语地到处乱飘,什么都看,就是不看眼前的教导主任。
从仪容仪表到刚刚在干嘛,再到学习态度,教导主任一番训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你能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少被我抓住?”
顾朝明心想:“我也不想遇见你啊。
老陈在顾朝明被训的中途姗姗来迟,他只是去上个厕所,没想到回来顾朝明就被教导主任给抓了。
在走廊罚站,教导主任训完走人,老陈过来问他怎么回事,问完让他进教室。
坐回位置上,岑西立停下读书躲着老陈问他:“没事吧?”
“没事,就说了几句。”
顾朝明想继续抄他的作业,却发现自己的作业本在岑西立桌上。
“怕你肩疼,帮你抄一些,我这快抄完了,你抄别的。”岑西立说。
其实顾朝明将肩上的疼痛隐藏得很好,完全不形于色。岑西立并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也不知道他疼不疼,但看他早上被苏炳一压就骂人,猜测应该是挺疼的。顾朝明被教导主任叫出去训,岑西立看到他桌上留下来的作业,便拿过来帮他抄一些,也能减轻一些做作业的痛苦。
顾朝明看着眼前温柔如水怕他肩疼帮他抄作业的岑西立,内心突然被柔软的关心包围。
也许是顾涛的殴打让岑西立和苏炳的关心无限放大,剧烈的对比与落差让顾朝明心中泛过一丝酸楚,这份酸楚差点泛及眼中,被顾朝明强忍下去。
酸楚过后是甜,被人关心的甜。
顾朝明伸手想摸摸岑西立的头,岑西立躲开他的手。
岑西立躲开后对他说:“顾帅,去医院看看吧,要不学校医务室也行,这么疼也不是办法。”
顾朝明点头:“会去的。”
顾朝明没想过今天他会和罚站这两个字紧密相连,也没想到他今天和教导主任的孽缘还没断,同时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他。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却又平淡似他往常的生活。
也许从那一刻起,不,顾朝明觉得应该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一点一点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
偏离的速度太慢,他太粗心,一直到后来回过头才发现。
第二次罚站来得很快,在交完作业后的第一节 课,英语课,脾气暴躁的卷头发小老太婆的课。
高二二班的英语老师因为一头棕黄色小卷被他们背地里叫做贵宾犬。她人虽瘦弱,肚子里却时时装着一肚子气,顾朝明觉得里边应该装的是煤气吧,一点就炸,叫她煤气罐更合适。
英语老师手捧英语课本在教室来回走动,夏日一袭碎花裙在风扇下慢慢飘拂。
英语老师是个很注重外表的人,和老陈差不多的年纪,每天上班都还化着精致的妆,鞋子也精心搭配。
隔桌的刘光宇正和他同桌讨论英语老师的新裙子,顾朝明坐在他们旁边隔着一条过道玩数独,他们讨论的声音就这么飘过来。
碎碎的,顾朝明没去关心,他手握铅笔,手边一块橡皮,将数独本压在英语课本上。
岑西立照旧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不时一个英语单词从口中蹦出,顾朝明盯着数独本填上一个数字。
这样的生活一如往常。
隔桌的人换了个话题,少年人思想开阔,想到什么说什么,顾朝明的思想却聚集在那本小小的数独本上,聚集在数独本里一个个小框一个个数字上,以至于英语老师何时开始发怒,为什么他正好就撞枪口上都不知道。
顾朝明还沉迷于他的数独之中,英语是他的弱中之弱,他和苏炳相反,他一直没去背那些弯弯曲曲的英文单词。身边的岑西立推推他的手,示意他英语老师让他站起来。
顾朝明有点不明所以地站起身,看向台上怒气正旺眼妆都快气掉的英语老师。
“顾朝明,你在干嘛呢?”
一节早读再一节英语课,顾朝明一个早晨收集到两句“干嘛呢?”
连着两节课被骂,连着两节课都被叫到外边罚站,这种体验怕是学校没几个人能有。
迷茫中顾朝明抱着他的数独本走到走廊上,和早读课一样罚站。
莫名其妙。
顾朝明回想着英语老师叫他出去罚站的脸。
出教室时偷偷把手机也带上,苏炳发来一条信息:“顾帅,你怎么回事?”
顾朝明回复苏炳:“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发火我都不知道。”
苏炳手机放在桌下,手指飞速打字,他这么明显地玩手机都没被抓,顾朝明一个最后一桌低头玩数独的倒被抓了。
苏炳:“你是不是今天运不好啊?假发片和贵宾犬轮着找你麻烦。你去拜拜佛,去去厄运。”
顾朝明:“你啥时候变神佛论者了?我就出来罚个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