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黄瓦白玉兰(10)
秦蓟阳呵呵一笑说。你那是谦辞。
你又知道了?
略懂。
把徐望申给搪得没了脾气,就看着人草拟起协议来,时不时问上两句,但一点儿没有打听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写上“因夫妻双方感情破裂”。
秦蓟阳忽然觉得徐望申不闻不问不管闲事这点其实也蛮好的,虽然少了人情味。但老实说,不多事,也不讨嫌,话柄自然也落得少,明哲保身得确实有一套。
兴许是被他瞧着久了不舒服了——秦蓟阳还真没见过有谁敢一直盯着徐望申看的。徐望申抬头看他。
“盯这么紧啊?”
秦蓟阳切了一声。
“我信得过你。”
虽然是大老爷们儿豪迈的真心话,却又觉得不大对劲儿,于是秦蓟阳把头扭向一边去,也巧错过了徐望申脸上的表情。
“还不怕被我坑。”
他当时想,徐望申要是没那么嘲讽就好了。
文档里开头第一句就是“因夫妻双方感情破裂”。
他心里头还顾着吐槽这小子终于肯承认自个儿是妻了,一边仰叹长叹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秦蓟阳边看边给徐望申发消息。
怎么就感情破裂了哪儿有缝了我怎么没瞧见啊?你不能歪曲事实糊弄人的你造吗?上周出门还好好的我俩不是还在机场深情的吻别你还说会早点回来的么么哒么?
我单方面破裂的,机场的事不算。
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这单方面破裂是几个意思?咱好好计较清楚了。
我没有对不起你的意思。
秦蓟阳愣了愣。
卧槽你几个意思?!他心里头咆哮。
那还有呢?好端端的您说分就分啦?考虑过咱吗?好嘛退一万步说你考虑过容安吗你?卧槽你够狠!拟协议连这小子都不放过,娃听说你不要他了现在抱着我腿肚哭得都快成傻逼了你居然也忍心?人性呢?别闹了,咱夫妻俩的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了?你说我哪儿不好,我该还不成么?
然而半晌也不见徐望申回话。
秦蓟阳坐在椅子上有点儿干着急的意思。他喜欢徐望申,在一起也好几年了,说爱也不为过,不然哪至于刚离了婚不出一年就口味彻底逆转跟个男人好了呢。心想忍着吧,我再让一点,哄开心了保不齐就不跟我闹了,回国了我就去接机,毛捋顺了回家好好过日子。
想再说点什么掏心掏肺的话,徐望申来消息了。
我不跟你胡搅蛮缠。
又说。
扯谎还不忘拉着儿子替你挡枪。
之后秦蓟阳再送去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秦蓟阳和徐望申的关系以徐望申倒追开始,徐望申表白后正式建立,滚上床都一年了,后知后觉的秦蓟阳才在秦蓟北对他白吃白占的行为进行了痛心疾首的嘲讽和秦容安天真烂漫的疑问下才幡然醒悟。秦蓟阳进行了深刻反省——人要是误会他把自个儿当成傍家儿处着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是!于是他在感到羞耻之余不忘行动起来,于是立即去挑了对戒指选好黄道吉日状似随意地把戒指放在书房里的办公桌上,接着就心安理得不动如山的坐等鱼咬钩了。
然后徐望申半个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秦蓟阳寻思了半天越寻思越觉着不对劲儿,冲进书房发现戒指原封不动的摆在原地,打开盒子一瞧才发现卧槽戒码错了,小了整一圈儿!
这下可大事不好天要塌了,秦蓟阳才想起自个忘了提店员就默认他娶了个妹子!
后来这事儿让秦夕至给知道了,逮住秦蓟阳疯狂吐槽你是有多缺心眼儿才干得出这么脑残的蠢事儿?!噼里啪啦好一顿训斥,一脸你们这群臭男人做事儿能不能走点心多几个心眼儿的恨铁不成钢表情。这时候刚巧徐望申接了秦容安放学回家,进门一看一妹子对着秦蓟阳促膝长谈,俩人面前横着的茶几上就摆着秦蓟阳买来的那对婚戒,看上去就像一对颇有夫妻相的新人在谈论婚礼细则。于是徐望申把娃放在地上说:“秦总,容安我接回来了,就先走了。”
秦蓟阳大惊失色。
关键时候秦夕至还是相当靠谱,挺身而出,呼啦啦冲上前飞快地攥住徐望申的手腕,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二嫂好!我是这二货他妹秦夕至!”
秦蓟阳就看见徐望申脸都黑了。
之后的若干圆谎内容不提也罢,最后以秦蓟阳又拉着徐望申去订做了一对素圈,以及白送秦夕至一对钻戒收场。
徐望申熟练地把拉杆箱带到秦蓟阳面前,表情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对着座椅上皱成一团的秦蓟阳的外套换上一张嫌弃的脸,抖了抖衣服搭在小臂上,日常模式地好像压根就没有要离婚这回事。
“你这是要闹哪样?”
秦蓟阳把徐望申的行李放进尾箱里说。
“总要和你见面谈的。”徐望申笑了笑,“谈一谈,或者打一架。”
“......啧。”
他伸手往口袋里摸。
“我在不准抽烟。”
徐望申劈手夺来秦蓟阳的烟盒,钻进车里。
“你好好开车,我先睡一觉。”
眼睛下边一溜儿的青色晕开,身上也盖着秦蓟阳的外套,一呼一吸的节奏很平稳,但摆明了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于是秦蓟阳只能叼着滤嘴时不时狠狠吸上一口过过干瘾,偶尔转过头数一数徐望申的睫毛,还没数完车龙就慢吞吞的挪动一下,回家的路好像一会儿就走完了。
到底秦蓟阳还是没能数清那细软得显得有些阴柔的睫毛到底有多少,只是一根一根的好像扎在心里。
“容安我给送蓟北那儿了,夕至在帮带着。”
徐望申点点头,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
“也好。”
他瞧了徐望申一眼,徐望申也瞧了他一眼。秦蓟阳说我出去抽口烟徐望申也没拦他,关上书房门就没了动静。等他在阳台欣赏了一圈儿京城的轻雾之后回到屋里,徐望申已经坐在客厅,面前的茶几上工工整整地摆了一叠打印纸。
秦蓟阳心里咯噔一下,觉着胸口有点儿闷。
他坐在茶几的另一头,俩人一左一右摆开谈判的架势。徐望申把装订好的文件往他那头推过去,说:“我在飞机上又重新修改过,这份协议你先看一下。”
“我不看。”他一把把东西推开,“我看什么看,跟你离婚我特么连内裤都分不到,看着老子心里膈应。”
徐望申倒是特么淡定:“你想什么呢,我对你那堆贴身衣物会有兴趣?”
秦蓟阳在心里深沉而疯狂的吐槽:说得好像老子他妈是个偷内衣的变态一样!!!
“我们先根据协议开始讨论,没问题?”
“讨论你大爷!”他抓起那份协议往垃圾桶甩手一扔,瞪着徐望申,心里怒火中烧,简直恨不得把徐望申扒干净了放倒在地上狠狠操一顿,“我同意离婚了么?”
秦蓟阳是个行动派,在有些事情上一旦下了决心办起事来是雷厉风行,假如对方不是徐望申的话,秦蓟阳大概能够得手。
徐望申在他起身扔文件的电光火石之间就把屁股从沙发上挪开了,步态自然、姿势优雅的向后方迂回。
……等等!这种傻逼水字数的路数是要闹哪样?!策划!怎么换编剧了?!我要吃肉!说好了炖肉呢?!
预算不够?!尼玛我承包啊!
徐望申粉饰太平的只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秦蓟阳开始庆幸自己当初选了开放式的设计——确实很能为生活增添一些情///趣。比如龟毛的徐望申发现垃圾桶里老冰棍包装袋的残骸习惯性的开始指责他怎么又给娃大量采购冰棍,秦蓟阳健步如飞的就攥住了徐望申的右手腕子。
“别看冰棍了,你看看我!”
大概是空调坏了,好半天都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全身都罩在午后湿泞而燥热的高温里。他半拉半推的把徐望申摁在冰箱门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额头抵上额头,垂着目光低低的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