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番外(14)
偶尔我会在买早餐的时候,把送给他的豆浆悄悄换成贵一倍的冰糖雪梨,我仍是心怀侥幸地希望他能够发现这个小小的变化。可我见不到他,只能将这些交给门卫,更不会知道他究竟喝没喝了。
一旦少了孟停晚这个人,干什么活儿都心不在焉。
但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我融不进去他的世界了。
这是肯定句,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却没想到这么快。尤其是在那个令人珍藏的平安夜之后,这巨大的落差感,我险些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但是看看抽屉里华贵的手表,又觉得一切都很真实。
迷茫失措。
他没有邀请我去南城大学的元旦晚会,我自我安慰,许是他忙忘了。所以我还是悄悄来到了那个开阔的大礼堂,不出我所料,座无虚席。
我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坐在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台阶上,前面的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并未有人能注意到我。
这样也不错。
不出一会儿,音响里传出一个熟悉且温润的男子之声,聒噪的会场顿时变得安静。
“南城大学11级元旦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到场的老师、同学们赶紧找好位置,谢谢配合。”
声音一止,学生们的声音再次出现了,比上回更喧哗,但更多的是在讨论着刚才广播里说话的那个人。
是他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他果然还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还是那个闻名遐迩的孟停晚。
他只会变得优秀,永远都不会退步。
幕布拉开的时候,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身穿香槟色的晚礼服,身姿卓越。另一个身穿蓝丝绒西装,身姿挺拔。真可谓是才子佳人,男才女貌。
要不是知道乔子姗已是他的女朋友,一定会觉得他俩很般配了吧。
他们简单的说着开场词,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下迎来了第一个节目。
是个歌舞秀,青春靓丽,我看得认真却没有什么波澜,一直到后面几个节目都是如此。
孟停晚除了在开头的时候出现了一下,后面甚至都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我为此还推掉了一个大的单子,现在却又后悔为什么要放弃它来看这些莫须有的表演。
人们往往都是在丢掉之后才懂得懊悔。
我正想离开,主持人的声音却将我拉回来了。
“下一个节目,金融学1101班的孟停晚同学,带来小提琴演奏《一步之遥》。”
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变得多了,我也坐会了那个台阶上。
他的身影在聚光灯下高贵典雅,如同神祗般不可侵犯。小提琴被他架在左肩上后,又轻轻闭上了眼。
一声声悠扬的乐曲流淌而出,时而激昂,时而顿挫,时而温柔有序,时而动人心弦。
这是《闻香识女人》的插曲,眼前仿佛出现了弗兰克中校和那个妙龄少女翩翩起舞的景象。那种自信,骄傲,正是探戈的舞蹈所在,更是孟停晚精神外的化。
一曲毕,全场寂静。
不出片刻,掌声如潮,且经久不息。
我也是其中一位,我看着台上那个骄傲的少年,欣慰又震撼。
我听说过他会拉小提琴,可听说过和真正见识到却又是两码事。明明我不懂这其中的奥妙,可因为是他演奏的音符,我竟也能略懂一二了。
这是音乐的共情,更是对他的敬佩。
我还是悄悄离开了,有源源不断地人在向他送花,从来都不缺我一个。
雪花缓缓落下,我带着帽子走得义无反顾。
我回到了家,妈妈却没有先睡下。
客厅里一盏微弱的灯打在她的脸上,晦涩不明。
“妈,怎么还没休息。”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看了看,才忧心忡忡地问:“你最近怎么总是早出晚归,是干活太累了么?要不你就别做了吧……”
我噎住,只是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是我主动想做的,没关系。”
她却更难受了,激动地说:“是不是妈妈的病影响到你了?你不用管我的,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鼻头一酸,赶紧制止:“没事,真没事,咱这病还是得去看,这点钱你儿子还是付得起的。”
妈妈仍是皱着眉,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随我去了。
我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背影,一阵心酸。
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元旦过后,孟停晚迎来了他长达一个多月的寒假。在此之前,我们短暂的见过几面,他无疑都是开心的。
“陈枵,我期末考的不错,甭担心,你哥们儿我厉害着呢。”
“陈枵,我过年得去国外,终于可以去看看子姗她们了,但你还得备考,过年别玩太严重了啊。”
“这几天你就不用给我送早餐了,我为了方便,前段时间都回宿舍住去了,室友们会给我带。”
我强颜欢笑,最后也只是草草告别。
他果然没有吃到,也不是说遗憾,就是有点难过罢了。
难过他没能发现我这一点点小变化,罢了。
他坐飞机的时候,是我执意送他去的。他的行礼多,我们哼哧哼哧地一人提了两大箱才到了机场。
我想和他多道点别,可因为时间紧迫,他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安检口处,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只“再见”的手,甚至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们的距离,从越来越近,到现在的越来越远,说是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我甚至有种预感,年后他回来了,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了。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真的很准。
我和妈妈简易地过了春节,吃饺子,贴对联,甚至是电视上的春节晚会我们都守着看完了。
这是最有年味的一年春节,我和她都很开心。
我们趴在窗口上看着别家的烟火,而后相视一笑。
烟花是别人的,幸福却是共有的。
2012年,还请多多指教。
年初六我就复工了,每天在酒店里看看别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也算是有了点安慰。孟停晚还是没回,大学假期长,不返校也是情有可原的。
工作,学习,回家,三点一线。普通的生活,一如普通的我,毫无起色。
他还没回来,又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发生了。
妈妈发病了。
她回来后就大哭大闹,摔碎了不少东西,我只要安慰她一句,她就会奋力尖叫。
她可能受惊了,但她听不见我的问题,只是在平静后躲在墙角处抱头发颤。
我走过去轻轻拥住她,好声好气地抚慰着:“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起初还在颤抖,后来就平静了不少,只是惊恐且用力地抓住我的双臂:“小枵,有人说你和孟停晚在做朋友?不是真的对不对?不是真的,他们都在骗我……”
我如临深渊,愣愣地望着她,可一个反驳的字却瞬间出来。
“你说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妈妈激动地拉着我,对我大声吼叫。
我只是撇开了眼,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她看我的反应,又开始哭了,她埋在我的胸前,哭得撕心裂肺。
“不可能……我不信,不可能……我不信。”
她重复这几句话,我只是叹着气为她顺背,其余的什么也不能做。
我做不到撒谎,一个谎说出来了,要用千句万句的谎去补回来,那我宁可自始至终都不说谎,尽管这仍有弊端。
在这个不安宁的夜里,我们谁都没睡个好觉。只有妈妈疲惫了,才困倦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妈妈白天除了去看心理医生,应当碰不到别的人。
但我也不愿去想了,凡事都先丢给明天吧。
妈妈睡醒后,身体仍有些虚弱,不太想和我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
她变得平静了,她也确定别人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揽下所有的责骂,所以变得坦然了,于是我帮她掖好被子后就出门工作了。
夜里回来,她果然还没睡。
“为什么?”她平静地问。
我诚实地摇头,实话说,我也想不通。
为什么要和他交朋友?是因为他优秀?他帅气?他与众不同?其实答案都不是,只是因为他给了我希望。
在迷茫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给了我一束可以指引道路的光,在深海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了我救命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