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在昂莱巴奈特+番外(3)
我点了一杯「亚历山大歌咏」,并让调酒师直接送给以利亚,有些让我惊喜的是,这位漂亮古典美人并没有拒绝,他举杯轻抿,然后向我微笑。
我受到了他的行动的鼓舞——之后我才发现,以利亚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完全成为了他的本能,换而言之,他才是个不动声色的捕猎者,而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一脚踩入了醉人的网中——我邀请他去角落里详谈,那里有专门安排像给我们这样、在此处偶遇并意图发展进一步的暧昧的人的小卡座。
以利亚再次默许了我的邀请,我让他选座位,他就不客气地挑了最里面的那处。
我们面对面坐在角落里暖调的灯光下,我才看清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浅灰色,而倒映着灯光时就会像是漂亮的琥珀。
“我叫以利亚。”他率先开口。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中带着十分具有性吸引力的沙哑,我猜测他的追求者一定不在少数,这时,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微微脸红,“你好,以利亚,我是艾尔瑞。”
“噗,”以利亚忍不住笑出声,他似乎不介意在搭讪对象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表现出自己的脾气和喜好,“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大男孩,无论是外貌还是说话方式。”
我一时分辨不出他这是对我的夸奖还是温和的嘲讽——委婉地想让我知难而退,他还称呼我为“您”。
但我还是尝试着把话接下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道,“但无论我怎样,都无关紧要,你知道的,以利亚。”
以利亚眼睛轻轻弯了一下,“那你认为什么重要,艾尔瑞?”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此前从未想到,有人呼唤我名字的语气都能让我感到微微的兴奋与战栗。
那时我的脖子可能都红了,以利亚又打量了我一下,身体微微后倾靠在酒吧陈旧劣质的软皮椅背上,显然他终于选择卸下了对陌生人的防备式礼仪,换上了一种更加放松自如的姿态。
“介意我抽烟吗?”以利亚一边用余光瞄我一边掏口袋。
我思维混沌地摇了摇头——该死,他低头点烟的样子也好看极了。我尽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表现出意乱情迷的愚蠢样。
一只喜马拉雅猫迈着轻盈的步伐骤然跃上桌面,睁大它一蓝一灰的鸳鸯眼打量我,我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是一惊,这家酒吧里何时多了这只猫,接着,不需要更久,我恍然明白——这是以利亚的精神体。
以利亚是个哨兵或者向导。
“你能看到。”以利亚观察着我的神情,懒洋洋地肯定道,问,“共感者?”
喜马拉雅猫瞬间从桌面上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以利亚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测试我的“种类”才将它放出来的。
我心中突然就感受到了之前所不曾拥有的局促,在以利亚与我之间,像是顷刻之间就平地拔起一座高山,或者裂开一道万丈深谷,将我们隔在两端。
我在以利亚略带审视的目光中,有些懊恼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去,不再敢像方才那样大胆地直视他的双眼——天呐,刚才我甚至会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吐露自己的爱慕之意。
而此时此刻,我只能调用我所有的人生经验来思考,我如何能够委婉地告辞,以至于不让我的这次搭讪结束地太狼狈。
“抬起头来,大男孩。”却听到以利亚以微带调弄的语气说道,“你的大学老师没教过你,和搭讪对象聊天时,不能这样不礼貌吗?”
他语气里的嘲讽让我羞耻——但同时也不可抑制地生出欣喜——他没有拒绝我。
虽然,这可能也只是他施舍予我的渺茫希望。
5.
最后,我们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接吻。
以利亚主导着我,而我则诚实地向他展现出我的生涩,这种顺从感似乎让他很是喜欢,我不禁开始猜测他是哨兵和向导中的哪一方。
他用那双危险迷人的灰色眼睛注视着我,让我专心些,然后继续吻我,他口中的烟草味让我着迷。
然后以利亚问我介不介意做下面的那一方。我则含糊回答说都可以。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只能比较肯定地说,“行吧,我同意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第一次上床。
虽然这一次我们都没玩什么特殊的花样,但我不得不承认,以利亚的技术真的很好。
而以利亚也一定是发现了,刚刚我在酒吧里答应时情绪里微微的无奈和不甘,所以这会儿就在床上狠狠地干我,让我哭着射了两次。
那时,我不太敢奢求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所以也索性破罐破摔,疯狂地向以利亚索求。
疯得太过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我们俩双双在床上睡到中午才起来。
我顶着熬夜和纵欲后的黑眼圈,抱着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目送以利亚走进浴室洗漱,有些做梦似的不可置信,我们俩居然哪个都没有先拍拍屁股走人,从此了无音讯。
旅店的浴室是那种“情趣式”的,里外间的风景都一览无余,以利亚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展露那漂亮的脊背线条和腰腹轮廓,竟让我心底同时升起了审美式的迷恋与漩涡般的情欲。
直到以利亚整理好自己,从浴室走出来,揉乱我本来就一团糟的头发后,我才恍然清醒过来。
以利亚坐在床沿点起一根香烟,我看到他用牙齿轻衔着烟嘴的样子,骤然感到嘴唇一阵干燥,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
以利亚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微嘲的语气,制止了我的进一步无意识的性暗示,“如果你想因为做爱而虚脱在这里的话。”
我很意外,他是在等我,且似乎没有走人的意思。
于是我再次鼓起勇气,请他等会儿一块用午餐。
以利亚抽着烟,用烟霭般的灰色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在我紧张的神情里——我甚至不太敢抱有期待——说了一声“好”。
于是,我显然有些兴高采烈、甚至得意忘形地冲进了浴室,然后在以利亚那带着调笑的眼神中,拉上了那透明情趣玻璃上的百叶窗。
……
随后,我们一起出门,选了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吃午饭,然后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在这次分手前,以利亚依旧不肯告诉我,他是一位哨兵还是向导。
第3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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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依旧是一边找工作,一边想着画漫画的事(虽然我的朋友告诉我,既然我不想继续做了,那也不是非画不可,但我依旧有些小小的不甘)。
存款还能够让我比较自在地生活半年,于是我在不怎么急迫、又对未来毫无计划的状况下,逐渐陷入一种无所事事的怠惰和迷茫。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以利亚在电影院第二次相遇。
以利亚当时正站在霓虹灯光招牌旁的阴影里抽烟,混杂着五彩的灯光不断在他的鞋边跳跃,他穿了一身深驼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姿修长,而我甚至能够凭借着我那微不足道的艺术训练,想像在那身衣衫之下是怎样漂亮的肉体线条。
我看不清以利亚的表情,但他的目光似乎心不在焉地逡巡在虚空中,仿佛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嫉妒,但接着瞬间便认命了——我也只不过是以利亚众多露水情缘中的一个而已。
但我还是不可抑制地失落了起来,瞬间,灰色的浪潮就莫名地从心底汹涌而起,几乎要将我淹没窒息,我狼狈地收回目光,攥紧口袋中的电影票,不再看以利亚,向着检票处走去。
这个电影院正在进行导演A·R的纪念放映活动,今晚是一部我期待已久的电影,艺术放映影厅门口人迹寥寥,相对应的,不远处的商业院线则是摩肩接踵。
检票员百无聊赖地接过被我握得皱巴巴的票,小心地把票根整整齐齐地撕下来还给了我——可能这是艺术电影观众的普遍要求。
我选的座位在放映厅的正中,但这里实在是太空旷了,于是我选择把自己藏进了角落。
电影开始了,四周暗下来,音响奏起诡异而抒情的巴洛克式交响,银幕上镜头诗意而神秘地缓缓移动着。
“终于找到你了。”耳边突然传来以利亚的声音,因为电影正在放映中,他几乎是在贴着我的耳朵说话——也不知是他真的出于观影礼仪,还是由于他的恶趣味——他调情般把温热吐息喷在我的耳廓上,瞬间就把我们之间的气氛拉升到了暧昧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