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番外(24)
周莘也没闭上眼,他知道林鸾有什么事要说给他听,他在等。
“我……”林鸾噎了一下,没能说完,周莘不催他,而是轻轻摸他耳边的头发,像是鼓励,也不强求。
“我刚开始,刚被收养的时候…我其实是学钢琴,小提琴,是十七岁以后才开始精学的。”林鸾还是开口了,他有周莘给的勇气,他要告诉周莘。
“虽然老师换了好几次,但是我一直都更喜欢弹钢琴。我想,林謀也肯定都和他们交代过不要和我有学习以外的交流,所以我和他们都没说上什么话。但是我最后一个钢琴老师,他很年轻,虽然刚开始也因为林謀的要求和我没什么对话,但慢慢的,他也不会那么沉默。”
“他是我那时候,唯一能说上话的人,我不知道林謀对我做的一切是不是正常的,我也只能去问他。那个老师其实很正义,很善良,他了解了情况,他企图帮我。”
“可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无权无势的人,我们两个,怎么能和当时的林家抗衡。他想帮我,我却差点……”
林鸾的眼眶发红,但没有因为情绪而停止阐述。
“……我却差点害了他。”
第20章
如果硬要从生活的困顿中划出一道分界线,那么林鸾的转折点则在他即将成年之前。
从被收养的那一刻起,林鸾对于林家就是满满的感激。在物质上,林謀对他的照料绝对不输于林瑢,他给林鸾请最好的音乐和家庭教师,每天听林鸾弹新学的曲子,辅导他的功课。那时候林謀还是能维持住表面上的慈父形象,林鸾睡前他还会给他煮上一杯热牛奶。
只是看他着林鸾的眼眸时常深不见底,随着林鸾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爱摸摸养子的头发和纤细的脖颈,说林鸾怎么还没长大呢,林鸾应该快快长大。
那时候林鸾也觉得长大是件好事,是对林謀的报答,但他在孤儿院时的营养不良或许落下病根了,本该是少年长个的年纪,十五六岁的林鸾还是个瘦弱的男孩。所以等他在之后的两年,伴随着二次发育而身高体型都有了变化后,林謀每每回忆起林鸾刚来的样子 ,都沾沾自喜没有看错人,也不枉他等了那么久,等着林鸾从丑小鸭慢慢蜕变。
后来林鸾知道了林謀的真正意图,他也会庆幸,还好林謀并不恋童,所以刚开始的小十年对自己一直都提不起兴趣,如果他的身板没有发育的那么迟,林謀或许已经下手了。
但是他还是长大了,艺术的熏陶和长年的不与外界接触给了他特殊的气质,他是林謀精心打磨的艺术品,将来也会是林謀股掌间的禁脔。
但林鸾也不是毫无察觉,他并没有受过和接收这方面的教育和知识,但当弹钢琴时,林謀的手暧昧地抚摸他的腰际,林鸾也对此产生困惑,有一次他洗完澡,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便用浴巾裹了裹就推开浴室的门,他没想到那坐在轮椅上的养父正巧就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手边是一杯牛奶。
林鸾非常迅速地换好衣服,乖乖地将那杯牛奶喝掉,可他能感受到林謀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或许那眼神从一开始就是有过伪装的,只是现在藏不住了,也无需隐藏。
林鸾觉得困惑,而他的钢琴老师,是他唯一能倾诉困惑的人。
老师很警觉地抬头看了看琴房一角的摄像头,并没有停止手指在琴键上的动作,这让他看起来是在一丝不苟地指导一旁的林鸾,而不是专注于对话。
老师问:“那你养父还有哪些,你觉得很奇怪的举止?”
林鸾也弹了弹钢琴:“前几天我躺在床上午睡,因为睡衣都还没有洗好送过来,所以我只穿了一条内裤…然后我父亲就进来了,他会摸我那里…我其实已经醒了,但是我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装睡。他就…也会把我内裤,掰开看看…”
林鸾已经弹得不成曲调了,他问老师,眼里是实打实的迷茫:“老师,这样是正常的吗?”
他的老师继续装模作样地教学,虽然刚毕业没两年,但老师也能凭见闻推断出事情没那么简单,并且如果他没有任何行动,林鸾的处境往后只会越来越糟糕。他是懵懂的小林鸾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他面前是个活生生的人,绝不能成为富家老头的玩物。
老师给林鸾科普了性知识,林鸾这才知道一切都是不正常的,林謀对他的举措是猥亵,是犯法。好在他们发现的早,一切都还有余地。
“林鸾,你先保护好自己,我会帮你找律师一起处理这件事情,你已经满十六岁了,如果能指控林謀对你造成猥亵,那应该是能剥夺他对你的抚养权的。”
老师又弹了一小段,然后盖上琴盒,对林鸾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
然后他站起身,背对着摄像头,用口型对林鸾说:“你会自由的。”
林鸾确实“自由”了,一个星期后他被警方以保护的名义带走,被暂时安置在老师家中,林鸾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大量曝光,虽然外界并不清楚林鸾的任何信息,但是富商豪门与性丑闻挂钩从来都不缺热度,舆论也使得警方必须有所行动,先把林鸾从林家隔离出来。
老师也知道这一步很险,但是正如律师所建议的,与媒体合作制造舆论,先夺得制高点对于他们来说更为有利,林鸾也能尽早被隔离开来,不然按照程序走,谁知道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
而这也是林鸾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开林家的大宅,他也没有外出,只是一个星期都呆在老师家里。但这一切于他而言已经够新奇了。老师的公寓租在一个地铁站旁,每天的早晚高峰都会有很多匆匆来往的乘客,林鸾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在他离开这个公寓的前一个傍晚,林鸾也还趴在床边,看窗外的人来人往。那是多么世俗而平常的世界啊,可对于林鸾来说,却是那么鲜活,那么令人向往。
但是林鸾的“自由”太过于短暂,某天清晨林鸾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老师有事临时回来,也没看猫眼就开了门。
而他脸上洋溢的笑,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谁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扬起过了。
林謀被林瑢推着轮椅进来后先是环顾了这个一人居的单身公寓,什么都没说,嫌弃和嘲弄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精心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倒好,什么人什么地方都不挑,就这么跟人跑到这种地方。”
“不是跑…”林鸾第一次和林謀争辩,“是我,是我请老师帮我的…”
“呦,这才几天,我的林鸾都会顶嘴了。”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林鸾。”林鸾摇摇头,“我是我自己,不是你的。”
林謀听到了,但依旧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而林鸾是他的囊中物。他一抬手,身后的林瑢就将手里的一张报纸扔到林鸾身上。林鸾接住了,摊开后正是今日头条,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得,但是组合成语句,就全是颠倒的是非黑白。
“这个是……”
“这个是事实。”林謀双手交叉一握放在腿上,慢条斯理地说这话,“林家和那么多慈善机构合作过是事实,我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是事实,我早年从未有同性花边是事实,我八年前就收养你,这也是事实。”
“可是你明明…”
“我明明动手了。”林謀帮着林鸾补充他想说的话,“是啊,我明明猥亵过你,但是林鸾,有谁见过吗,有人愿意为你作证吗?如果你们只是悄悄谋划,等法院文书寄到我这儿,我也可能会措手不及。可偏偏你们找的那个律师把消息卖给了媒体,想搞个大新闻。”
林謀看着脸色惨白的林鸾,笑的意味深长:“你觉得以现在的信息来看,大家会相信我在家里养个小男孩等着他长大,然后给他开苞,还是会信你是少不更事被老师诱拐私奔,反而诬陷对你有恩的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