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好友严肃的问杜云生:“你要想好才能做出决定。我可以救你,不赞同滕止青囚禁你、让你生小孩的行为,同时也指责你。可是比起这些大道理,云生,你的决定更重要。”
杜云生愣住,良久才回答好友:“我不知道。”
好友:“我早就知道你性格是这样,所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不过你还是尽早做出决定吧,我得带你出去看医生。”
杜云生疑惑:“为什么?”
好友:“滕止青跟我说过你病发的症状,我询问过医生,医生说你可能患了抑郁症。最好还是出去检查一下,能尽早治疗就尽早。”
杜云生张嘴,想要拒绝。
好友淡淡打断他的话:“闭嘴,你没拒绝的权利。另外,你跟滕止青好好商量。没法说的话,我就把你们俩关在一屋里,没谈完不准出来。”
杜云生摸摸鼻子,没打断好友的话。
好友是老妈子性格,对朋友向来上心,所以他才知己遍天下,人脉很多。
夜里,滕止青回来,把小包裹抱到旁边的屋子里。
杜云生在房间里辗转反侧,猛地坐起身,赤着脚就跑到隔壁屋。
滕止青正把小包裹身上的衣服裹紧,回头见到有些气势汹汹的杜云生便说道:“秋凉,别总是赤脚。”
杜云生愣愣地望着他:“我病了。”
滕止青抬眸,静静的望着他。
杜云生重复一遍:“我病了。”
滕止青面无表情:“云生,我不会放你走。你病了,我会治好你。”
杜云生指着胸口:“心病了,你能治?”
滕止青的眼里流露出一抹痛苦:“云生,我不能放你走。”
杜云生的心生病了,因为跟他在一起。如果要治心病,杜云生就得从他身边离开。
滕止青无比清晰的知道杜云生没说出来的话,他难过得窒息,心也疼。
“云生,你的心病了,我就没病吗?”滕止青起身,朝杜云生走过去。他美丽的眼眸牢牢锁住心爱的人,眼里是清晰易见的难过。
“杜云生,我的心就不会痛吗?”
“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我会伤心?”
“在你眼里,我不是人,没有心,不会难过吗?”
“你说爱就爱,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结婚、一辈子不变心的人是你。但是说分开就分开,说不爱了,道个歉就可以抽身离开也是你。”
滕止青摸着杜云生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询问:“杜云生,如果你是见色起意,可不可以继续爱这张脸?”
杜云生瞪着滕止青,忽然开始大口喘气,慢慢的蹲下去,双手抱头,想喊叫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他的嘴巴张合几下,想要道歉,却又发现其实每次的‘对不起’都很残忍。
因为只有一直在拒绝,才会一直说对不起。
可是除了对不起,杜云生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到愧疚,很愧疚。
杜云生一直很任性,他向来是被宠着的,无论是以前的情人还是朋友,他们总是乐意于宠爱他,放纵他自由,给予他快乐。
所以杜云生爱恨随心,一直就有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任性。
滕止青不是外面的那些人,杜云生就一直没有察觉到吗?
不——杜云生知道,但他选择忽略,遵从自己的内心,肆意的把滕止青拉进瑰丽的美梦里。等他享受够了梦里的快乐,他就可以轻松抽身离开,但是被留在梦里的人呢?
他有没有想过阿青能不能走出来?
或许曾经想过,但不在乎。
因为滕止青总表现得冷淡,在这段关系里,他似乎都处在被动的角色里,永远站在原地静静地凝望着杜云生。
所以杜云生告诉自己,他说滕止青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他。于是忘记了那道永远望着他的目光,如果不是深爱,怎么会在看过来时,眼里的温柔无从遮掩?
“阿青,我该怎么办?”
杜云生哽咽着问滕止青,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他如果真的不爱滕止青了,为什么还会因为滕止青的难过而心疼?
滕止青垂眸,望着痛苦为难的杜云生,他也没有办法。
但是就算陷入死局,他也没办法放手。
滕止青弯腰,像是抱着小孩儿似的,把杜云生抱在怀里。
“纠缠到死吧。”
第20章 第 20 章
那晚的谈一谈虽然刚开始就夭折,但并非没有效果,至少杜云生开始思考自己的行为。
他每天会抽出时间去看小包裹,有时候呆呆的看,有时陪着小包裹玩,有时候又只是坐在门口听着里面小包裹的自娱自乐。
小包裹的性格不像滕止青那么冷淡,倒是挺活泼,而且很亲近人。他最喜欢杜云生,见到杜云生的时候就会张开小胖手要抱抱。
被拒绝了就扁嘴,但是不会哭,过了一会就偷瞄杜云生,直到确定杜云生真的不抱他才讪讪不已,但是没过多久又会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
杜云生有时候就在想,真不知道小包裹像谁了。
“傻乎乎的,给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吧。”杜云生捏着小包裹的鼻子数落。
小包裹挥舞着手手和脚脚,不明所以:“哒?哒哒?”
杜云生戳着小包裹的肉肉的脸颊,不知不觉就露出笑容来。
这些天来,他想了很久,心思没有跟滕止青说,也没有对好友说。因为有些事情必须他自己想通,他发现自己看见滕止青难过的样子会很心疼。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就算是以前热恋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种酸涩的心疼。
这是爱吗?还是又一次的见色起意?
杜云生开始反省以前见一个爱一个的行为,随意的爱上、热情的追求,等到热情冷却后又开诚布公,坦诚的不爱、坦诚的道歉和赔偿,好像一直都只考虑到自己。
“小包裹,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不管以前是否曾经对不起过谁,至少他对滕止青并不公平。
初衷是因色而爱,看似热情追求,实则未曾主动了解,也并没有真正要滕止青来了解自己。他们曾经拥抱,做最亲密的事情,却似乎离得很远。
“小包裹呀小包裹,我该怎么做呢?”
“哒?”小包裹歪着脑袋,小小的手握成拳头挥舞。
铃。铃。
“咦?”杜云生听到了铃声,抓住小包裹的小手,撩开袖子,看到他手腕上的银铃铛。“……是铃铛啊。”
杜云生挠挠头发,碰到了束发绳索的铃铛,想了想便将铃铛摘下来,放在掌心仔细看着,发现铃铛的沟壑里有藏起来的字。
不是汉字。
杜云生去问了寨子里的人,那人告诉他:“永爱的伴侣,这是灵铃。”
杜云生:“什么铃铃?”
“汉话是灵气的灵,灵铃。我们把它赠送给伴侣,用心头血培养出一对蛊虫,从小养到大,一定要是心头,放在灵铃里就可以知道伴侣的所在。”
杜云生低语:“这不是……跟踪吗?”
“心意相通的话,彼此才能知道对方的所在。而且在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可以帮助伴侣解决问题。这是用于增进伴侣感情的蛊虫,不是为了制造怨侣,所以如果没有心意相通的话,能力不会体现出来。”
“你说要……心意相通才行?”
“对。”那人停顿一会,拍着脑袋说:“我忘了一点,需要心头血唤醒蛊虫。您这一只……似乎还没醒?这只灵铃是巫蛊师大人送给您的吧?对于巫蛊师来说,灵铃是很重要的东西啊,必须是一辈子的伴侣才会送出去。乞罗寨的人认定的伴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永远也不会背叛……您怎么哭了?”
“啊?”
斗大的眼泪掉落在手背上,杜云生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哭了。
他握着灵铃跑回竹楼,远远的见到滕止青正在给园子里的花草浇水。杜云生冲动的冲进去,跑到滕止青的面前。
“阿青——呼。”
滕止青直起身,望着他:“怎么了?”
杜云生摊开手,掌心是灵铃:“铃铛里面是不是有蛊虫?”
滕止青:“……是。但它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杜云生打断他的话,继续问:“蛊虫叫什么?”
滕止青:“灵蛊。”
杜云生:“它要用心头血来喂养,一辈子就一对,只会送给伴侣。你那个时候送给我,就是把我当成伴侣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