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雁ABO【CP完结】(87)
裴鹤之跟顾念寒自从确认关系以来,还没有传统意义的约过会,唯一一次尚且擦上边儿的便是那一次冬至游船,眼看着马上就要过门,裴鹤之便想着带顾念寒出来转一转,顺便再去看看母亲。
他开车到顾念寒小区,远远便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顾念寒穿了一件白色长袖上衣,头发剪短了些,平日里他总是西装革履,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极少穿这样宽松舒适的居家衣物。这衣服衬得他愈发干净清冽,像是从大学校园里走出的学生,正被几个小孩子团团围着。
因为曾经裴鹤之说过的那句“白色很衬你”,于是衣柜里清一色的暗色衣物间终于有了些许明亮的色彩。
这边老城区,这附近住的都是些上年纪的老人,穷人家多,这些小孩住在隔壁的街道上,整日在外疯跑。
顾念寒面冷心热,相比起面对成年人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反而他更喜欢单纯的小孩子。他有时会教那些孩子折纸,一来二往也较为熟稔了。
于是那些孩子都不怕他,见了他便将人团团围住,一边喊着“寒寒哥”一边向他问好,说着最近的趣事。
什么“隔壁的小胖出门掉水沟里,被亲妈吊在阳台晾了一上午”,什么“小石跟小花告白,被小花的哥哥追着打了两条街”,多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童年趣事,这些孩子虽然家里穷,没什么文化,心底却都是敞亮的,没什么坏心思。
顾念寒被挤兑到不行,这时候倒是没了半点脾气,看起来颇像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大学生,与往日截然不同。
顾念寒没有童年,这帮孩子倒成了他的开心果。
裴鹤之看他有趣,便远远将车停好,下车后也不声张,偷偷地向着顾念寒靠拢过去。
顾念寒被叽叽喳喳吵的头皮疼,他摸索着口袋,然后掏出一包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在其中一个男孩手里,糖纸皮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那孩子中间有个个头较高的,看起来比别的孩子年长些,顾念寒嘱咐他:“给大家分一分,别吃太多,小心蛀牙。”
那孩子高声应了声,喊着:“谢谢哥哥!”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喊着谢谢哥哥,然后那帮小孩得偿所愿,终于不再继续纠缠着顾念寒,一边冲他打招呼一边跑远了。
顾念寒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转头就见裴鹤之正站在街角笑着看他。
那男人无论站在哪里,即便是这样嘈杂的市井中,也依旧美得像一幅画。
暖风吹过顾念寒的发,他回过神来,神情略略吃惊:“裴哥,你怎么来了。”
裴鹤之靠近他,伸手揉了一把顾念寒的头发:“想你了,不能来吗?”
顾念寒这造型小了十岁,他眼看着就要过二十七的生日,但是平日里不苟言笑,没这么表情,白玉一般光洁通透的面容,说是高中生估计都有人相信。
裴鹤之不加掩饰地欣赏他,直看得顾念寒有些不好意思,又问:“你做什么呢?”
顾念寒道:“准备去买点午饭。”
“别买了,带你出去吃。”裴鹤之一把拉住他的手,大步向车走去,“下午去看看二夫人。”
他简直迫不及待地要把顾念寒介绍给母亲。
顾念寒随着他趔趄了几步,脸色有些变了:“啊,今天就去吗?”
“嗯?”
“不是……今天不行!”
裴鹤之便转身看他:“怎么了?”
顾念寒神情有些窘迫,咬了咬唇,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过了好久才轻声道:“好歹是见二夫人,我这打扮不讲究,太随意了。”
裴鹤之没想到他会在乎这些,顿时哑然失笑。
他轻轻捏了捏顾念寒的指骨,靠近他的耳轻声说:“衣服不重要,人到了就行。”
第80章 尾声
实际上顾念寒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可以完全融入到别人的生活里。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他在人群中更像是边缘性的角色,在或者不在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存在。
顾念寒觉得也许自己在哪里死掉都不会有人发现,直到遇见裴尚泽,对方将他当成平等的人来看待,遇见裴鹤之以后,他才真正的成为一个人。
人总要有七情六欲,他之前并非是没有,只是始终被理智压抑起来,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可以爱人的。
顾念寒第一次见裴鹤之的母亲,就是在B市墓地。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她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笑容灿烂动人,不像是一个母亲,更像是一个对未来抱有殷切希望的女孩。
这么一条美丽的性命,凋零在裴家的后花园之中,仅仅是想想,就足够令人感到惋惜。
顾念寒抿了抿唇,轻声叫了一句:“伯母。”
裴鹤之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牵住他的手:“现在叫什么都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就得喊妈了。”
他说完这话,回过头去,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照片:“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胜负欲特别强,不允许别人超过我,即便是落后一步也要不遗余力地赶超,哪怕那是我不喜欢的东西。我很享受赶超别人的快感,可后来热度过去,却又觉得很空虚,觉得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始终觉得我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曾经的我对于人生的看法不过是一个一个目标与挑战,我觉得人总该追求些什么。”
“我的母亲总是告诉我,我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即便是有一天变得无比成功,但如果人永远不知道停住脚步的话,我早晚一天会被自己压垮的,我不会快乐。那时我问她,对母亲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对我说,我要慢下来,好好看一看周围的风景,总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让人愿意为之付出所有。”
裴鹤之顿了顿,他望向顾念寒,微微握紧了他:“现在我找到了。”
曾经的母亲为了寻求自由,义无反顾地从楼上跃下,而如今的裴鹤之,在经年压抑的仇恨以后也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慢下脚步的人。
风吹起顾念寒的额发,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要把裴鹤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你母亲是一个值得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他轻声道,“你也是。”
裴鹤之弯起眼角,亲了亲他。
从B市墓地到裴鹤之家有一段路程,顾念寒在路上睡着了。
他靠在车座上,微微歪着头,乌黑的额发垂下来,衬着他略显苍白的面色,岁月静好。
顾念寒很少会给人这样温柔的感觉,他总是显得很锋利,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稍微靠近就会给人划出血口,即便是静悄悄地呆在那里,也会令人胆怯,不敢接近。
裴鹤之就冒着被这把刀划破咽喉的风险,硬生生地闯入了他苍白的世界里。
前段时间顾念寒总是不睡觉,即便是睡着了也始终不安,精力萎靡至极,以至于现在时常犯瞌睡,尤其是在裴鹤之身边的时候,睡的又沉又稳,平常被他视为警戒的声音现在已经不起作用。
这无疑是顾念寒全身心信任的表现。
裴鹤之将车在车库停好,认真的看了顾念寒一会儿,现在的氛围舒适,他有些不舍得将顾念寒唤醒。
他觉得就这样坐着,看着顾念寒睡觉,就可以看到地老天荒,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没那样重要了。
到底,裴鹤之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注视,靠近顾念寒,轻轻地拍了拍他:“到家了,回去再睡吧。”
“唔……”
顾念寒勉强睁开了眼,他神情困顿,看到裴鹤之以后似乎是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又阖上了双眼。
裴鹤之哑然失笑。
这样的顾念寒实属少见。
他不得不下车到副驾驶座,替顾念寒将安全带解开,然后小心地将顾念寒从车座里抱出来。
顾念寒虽然是个一米八多的男人,也许是骨架小的缘故,怎么吃都不容易胖,身体极轻,轻而易举地被抱入怀里。
裴鹤之垫了垫他的重量,皱了皱眉头,凑到顾念寒耳边说:“这么轻怎么行呢,以后得把你喂胖一点。”
不然等到以后结婚了,为人父母了,还这样苗条纤细,外面都要讲他裴鹤之亏待人了。
之前家里新招了园艺工人,花园里栽种了不少花,这个季节都纷纷开花了,簇拥在通往别墅大门的石子路上,芳香扑鼻,走过去时可以闻见阵阵花香,当真是漫步在花海之中。